陈进爵将身子收回,忙不迭地点起了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见陈进爵答应得如此爽快,英平似乎还觉得不放心,他板着脸严肃地说道:“记住了啊!若是让...若是被朕发现了...那朕就赏你们每人一顿板子!”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陈进爵点头哈腰应承着,全然没有方才的担忧与焦急,不一会儿,他便领着其他奴才退了出去。
没了外人,英平便开始拾掇起自己来。
见英平的衣袍上拉扯出大大小小的口子,叶长衫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英平也不以为意,笑着问道:“笑啥?”
“你说,你堂堂一国之君像个市井泼皮一样与人打架,传出去会不会被魏国那个女人笑话?”
英平一愣,而后无奈地摇头一笑。
“她笑话?她要是能笑话我,我求之不得勒。”
“哦?为何?”
“因为她越是取笑我,就证明我对她越构不成威胁,如果她都是这么认为,那太后那个老妖婆也一定这么认为,这样一来,我的处境就安全不少。”英平脱下靴子,随意至极地说道。
见英平处之泰然的模样,叶长衫有些不甘,在他心中英平绝不是‘乐不思蜀’的主儿。
感受到叶长衫情绪的变化,英平收起笑容,他静静地看着叶长衫,忽然说道:“我越安全,就能活得越久,想必这种局面…...也是师父最愿意看到的吧。”
叶长衫一怔,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英平,这是二师兄逝去之后英平第一次提及他的名字,这怎能不让叶长衫感到震惊?
“你是说......”
看着叶长衫吃惊的模样,英平立马又换回了玩世不恭的笑脸,摇着头说道:“我什么都没说。”
说罢,他将靴子往旁边随意一扔,躺在榻上闭上双眼,看样子竟是随时可能睡过去。
叶长衫看着英平不喜怒于表的模样,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英平竟然些......陌生?如果说先前他还能做出些许猜测,可此时的英平他完全无法捉摸,就像竹筒里的骰子一样,你根本不知道里面点数是几。
英平也没有再开声,他只是默默地躺在那儿,好像叶长衫的去与留都与他无关。
看着不知是否入睡的英平,叶长衫亦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思索片刻后,叶长衫轻轻地走到英平身边,他拉起被子为英平盖好,而后又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口,再望了英平一眼后小心地掩好门,随后便向宫外走去。
……
……
陈进爵跪在大殿下面,他的头顶上方是母仪天下的王太后,与太后并排而坐的则是她那位权倾朝野的兄长。
这些年以来,王家兄妹已渐渐地不再避讳与陈进爵的面见,陈进爵进入立政殿也无需躲躲藏藏,至于理由则美其名曰:子不教、母之过。现如今先帝、文君臣以及尹敬廷不在朝中,教育天子身为母后的太后责无旁贷。而陈进爵就充当了这个传讯官,但凡英平有什么异常,他便会跑来立政殿禀明太后。
虽说圣上耳提面命地嘱咐他不要将此事告诉太后,但如今宫中谁是主宰陈进爵心中清楚得很,是以他转头便来到太后这儿,将英平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太后。
太后高高在上地坐着,看不出喜怒哀乐,陈进爵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连抬都不敢抬起。
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此时的陈进爵如同跪在针毡上一样。太后在听了他的汇报之后便一直没开口,陈进爵心中不免有些犯怵,因为他不知道圣上的这幅模样在太后眼里意味着什么,太后到底是喜还是怒他更无法得知,此时的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等,哪怕他的膝盖已经红了、大腿已经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