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卿揉了揉肚子从茅房走了出来,看着布满乌云的天空,他估摸着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于是,他随手从身边找了块木板遮在头顶,一路小跑向屋子冲去。茅房距离屋子有着十数丈的距离,得亏这块木板够大,否则这么大雨别说十数丈,恐怕三五步就会成落汤鸡。
来到屋檐下,秦敬卿小心地将木板靠在墙上,顺势抖了抖袖口上残存的水滴。
望着这糟糕的天气,秦敬卿盘算着若是这雨还是不停,恐怕明日回长安的行程都会因此耽搁,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骂了几句。不过这也怪不得秦敬卿会将怨气撒在老天爷身上,毕竟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生出太多意外与波折,本以为孟庸控制了洛都自己就能快快结束任务回长安复命,没想到这些人破事一个比一个多,先是姬驷要求确认冯丞相确实已被打入大牢,而后又是孟庸擅作主张暗中联系北魏。这些事情凑在一起大大拖延了自己的归期,加之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难怪秦敬卿会心态失衡。
秦敬卿衣裳尚未全干,一阵凉风吹过,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此时他像是整个大院中唯一多余的人一般,站在屋檐下离开也不是、回去也不是,何谓‘孤单寂寞冷’,恐怕现在的秦敬卿不能体会再深。
哼!待有朝一日老子功成名就官居高位,届时再来洛都,看你们这些小邦之臣还不一个个低头弯腰、笑脸相迎!秦敬卿忿忿地想到。
想归想,眼下的这摊子棘手的事情还需要个结果,秦敬卿眼神略带怨念地回头看了看屋门,可当他看到屋门时,眼神却从怨念变成了疑惑——明明自己离开屋子时已经将这门关好,现在怎么却打开了?难不成里面的人已经离开?还是说又有人进去?
带着一丝好奇,秦敬卿蹑手蹑脚地向屋门走去,可还未走近,一股刺鼻的腥味飘入鼻中,让秦敬卿感到一阵不适,因为这股味道让他回忆起那日大牢内的恶心景象。
或许是雨后泥土的味道吧,秦敬卿自我解释道……
随后秦敬卿屏住呼吸继续慢慢靠近屋门,可当他用一只眼睛瞄清屋内的情景时,他险些吓得瘫坐在地上——此时屋内已经一片狼藉,地上血流成河,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十数个侍卫此时已经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没有一丝生气,至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更是未能幸免,从他们临死前的表情来看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此时整个屋内的景象就像是遭了狼群血洗的羊圈,怎一个‘惨’字了得!得亏秦敬卿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声,否则他一定会当场尖叫出来,就像自己女儿看到一只蜘蛛落在自己脸上那般。
就在秦敬卿被吓得无法动弹的时候,地上忽然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像是一口痰卡在喉咙中无法咳出。秦敬卿战战兢兢地看去,只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一边用手捂着脖子,一边挣扎着从死人堆中爬出,或许是挣扎得太用力,这人的脖子冒着汩汩的鲜血。定睛一看,秦敬卿发现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姬驷!与来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相比,此时的姬驷就像一只尚未断气的鸡,不过是在做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