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爵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双腿绵软无力,若非撑着一旁的桌子,只怕连站都站不起来。他一步一步地向屋门走去,只为弄清门外来人到底是谁,倘若真是地狱里的恶鬼前来捉拿他,他便随它去罢了,反正自己还未动手,到时候在阎王爷面前求求情,也好让自己少受些折磨,也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少遭些天谴。
想到这里,陈进爵的内心反而安定不少,他站在门前深吸几口气,随后不急不慢地理了理衣袖,勇敢地将门打开——
就在门打开的这一瞬间,一个身影从门外闪入,随后一道耀眼的刀光闪过,陈进爵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孔武有力的手臂挟制住,还未等他弄明白状况,只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架住。
‘砰——’
那人飞踢一脚将门重新关上,生拉硬拽将陈进爵拖入房中,其手臂之有力,让几乎让陈进爵无法呼吸,更别说大声呼救了。
“别出声,否则就——”
陈进爵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此时只想让那人松开手臂好让自己透透气,听那人让自己别出声,他忙不迭地点头。
见陈进爵拼命点头,那人将胳膊一松,陈进爵猛地吸了几口空气,顿时间感到无比舒爽。
“咳——咳——咳——咳——”
陈进爵喉口发麻,忍不住咳嗽几声,可还未等他彻底缓过来,只感觉脖子上的硬物又抬高几分,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锋利的刀正毫不留情地架在自己脖口,殷红的鲜血正顺着刀锋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陈进爵吓得不轻,若非身子被控制住只怕他已经磕头求饶了。
见陈进爵浑身颤抖不停求饶,那人便将手中的刀拿开并收回刀鞘,而后他起身后退两步,说道——
“陈公公,好久不见,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此时再听那人的声音,陈进爵感到一阵耳熟,他战战兢兢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再仔细一瞧,陈进爵又是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你…你…你是人是鬼!?你…你不是死了很久了么?”
陈进爵作为唐帝身边的小太监,虽然听不得唐帝与他的对话,但张某人他还是见过的,也知道他是在暗地里帮唐帝做事,不过传闻此人在唐帝去世前便被处理了,不想今日却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怎叫他不怀疑这是人是鬼?
“陈公公若是不知,自己上来确认确认不就行了?”张某人微笑着说道。
陈进爵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爬上前去,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张某人的小腿。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结实、富有弹力的小腿肚子时,陈进爵怔住了,他呆呆地抬头看向张某人,疑惑道:“你…你…你没死?”
“在下活得好好的,陈公公为何如此诅咒在下?”
“那、那…可、可是…”陈进爵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张某人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看着自己,陈进爵表情渐渐变得慌乱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知道了?”
张某人故作玄虚地说道:“在下什么都不知道…但却什么都也知道…”
陈进爵听后更加慌乱,他只以为是王延庆与自己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已经败露,张某人是前来灭口的。
“你想怎样?”陈进爵紧张地问道。
“请陈公公跟随在下走一趟——”
“去哪?”
“面圣!”
陈进爵大惊失色,此时要他入宫面圣当真要他的命一般。可张某人哪里容他分说?见陈进爵面露抗拒之色,便抬手朝着陈进爵颈背上一拍,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陈进爵立马便昏了过去。
……
……
英平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那日张某人舍命带入宫中的那些纸稿上所记录的内容一条条地出现,仿佛纸稿依然没有被烧毁,而是仍然摆在他面前一般。他知道,若要扳倒王家、保全自己,这上面所列的每条内容都十分关键,是以自张某人离开之后他便几乎没有合眼,如今他所有的精力、脑力全都放在这些信息上,不愿放过其中任意一个细节。
不过如今摆在英平眼前的问题除了要如何利用好这些信息外,还有一个十分令他头疼的问题——他手上没有几个心腹可用。除去山门种那几位师叔之外,如今他可以信任的人也就只有叶长衫、张某人以及裴家兄弟,顶多再算上自己的义父,而至于常之山?在这样的局势下他更多的应该是考虑如何自保,毕竟如今他手上除了一个校事府也没有其他‘武器’了,若是王延庆真要动手,他定然会做好对付校事府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