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虽然很是懦弱胆怯,但他绝对算不得愚笨,将近两年名为帝王实为囚徒的生活,使得他对于自己的母亲有着一个非常清晰的认识,也明白武后刚才的话全为虚伪说辞而已。
李弘、李贤、李显三人前车可鉴,他这个只因选无可选才当上皇帝的人又岂会忘记前人的教训?
陡然之间,李旦一个激灵,连忙从榻上站了起来,就这般当着群臣的面跪在了武后的前面,声泪俱下的哭诉道:“母后,儿臣才疏学浅,实在难以担此重任,还望母后能够收回成命,临朝处理国事。”言罢竟是连连磕头不止,不断响起的“咚咚”之声在朝堂内清晰可闻。
见状,群臣面面相觑,大感难堪,特别是对圣人觊觎厚望,妄想改变临朝称制困局的大臣们更是心头一沉。
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刘祎之昔日乃是李旦之师,他十分希望李旦能够真正掌握权力,摆脱这般如同傀儡的生活。
见到武后戏弄李旦犹如耍猴,刘祎之再也忍不住了,出班拱手奏道:“圣人,微臣刘祎之又奏。”
李旦抬起衣袖连连拭擦眼泪,仍旧跪在地上转身言道:“刘爱卿稍等片刻,待朕劝得母后回心转意,再听你奏言。”
武后嘴角溢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望着她以前最为得力的心腹,北门学士之首的刘祎之,言道:“圣人,就姑且听听刘爱卿有何话须得启奏,免得怠慢了老臣。”
“母后所言甚是。”李旦对武后自然是言听计从,连忙从地上站起,沉声发问道,“不知刘爱卿有何事禀告?”
见到李旦如此模样,刘祎之止不住在心内暗叹了一声,绷着老脸亢声言道:“圣人,年度有更替,四季有互换,前者退后者进乃是自然规律,实在不可逆转,自先帝龙驭太后摄政以来,太后一直鞠亲国事,日夜操劳,才保得我大唐江山安稳,如今太后年事已高,精力体力均是大不如前,正是圣人你应该亲政理国,执掌江山的时候,老臣相信外有一干文武大臣尽心辅助,内有太后进行提点,圣人你一定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负先帝以及太后声望,故而亲政一事事在必行。”
“刘相之言不错。”
刘祎之的话刚刚落点,越王李贞立即高声附和了一句,出班言道:“圣人你现在已经二十有四,先帝在圣人你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处理国事,延续着贞观之治遗风,常言不涉山川无以通大道,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只要圣人能够沉下心来处理国事,一定能够继续延续我大唐盛世。”
听到两位老臣支持自己亲征,李旦当真觉得自己就快要哭出来。
先帝的确是在二十一岁登基亲征,但不也面临着权相长孙无忌擅权么?
长孙无忌虽然权力滔天,不亚于当今太后,但他毕竟是一个臣子,且秉持忠良之心不敢对帝王有着丝毫不敬。
但武后不同,武后心狠手辣,不论是谁妄想从她手中夺取权力,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李弘、李贤、李显、裴炎等人血淋淋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他李旦岂能愚昧得步入这几人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