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听了忙讪讪的下去,张罗烧水去了。
这管事的婆子心里却是个清楚的,这谢姑娘即便太太想娶,说不得人家谢府还不愿意这门亲事呢。说到底,谢府毕竟尊贵些,虽听说大老爷有几分不妥当,可是那位大爷可真真是个出挑的。又能袭爵,若她是太太,早早把自己亲闺女嫁过去了,必是不会差的。可太太心却高,巴望着那更高的枝头呢,没得将来竹篮打水弄个一场空了事。左右不与她们相干,趁着现在多搂些体己银子才是正经,就是将来出去了,有了钱也是不怕的了。
谢桥沐浴后,拾掇爽利了,就自去前面舅母的院子里去点卯。回来便伏在案上认真作画,却也不理会旁的琐事。
这百花献寿图打底是最难的,打好了底子,上颜色就容易多了,她这里心无旁路的画着,却没理会何子谦一脚迈了进来。
何子谦下了学去和谢宝树敬生约着慎远,去街上转了一圈,就回了府里来,却听说谢桥打发了她身边的巧兰,过来寻那绘画的颜色,不禁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前日里倒是听见府里请来的先生和祖父言说:谢姑娘有绘画上的天赋,若是祖父不拦着,他倒想另外荐一个专攻工笔花鸟的来,单独教谢姑娘“
当时祖父不过一笑道:
“她一个女孩家,也不指着这些东西,不过略通陶冶陶冶性子也就是了,倒是不需要一门心思的研究这些学问”
那先生颇为遗憾的去了。祖父却不禁一叹道:
“瞧着倒是比你大姑姑当年还要聪敏几分,这太过了说来也不怎么好,总会伤了天时,不若平常些,倒是个长久之计。如今我还悔着,为你大姑姑请了那些名师来呢,谁想到却是个短寿命的,纵有满腹的才学,一身的本事却有何用”
他和父亲在一边听了。一声也不言语。大约知道,祖父这是被大姑姑的死伤的怕了。如今对桥妹妹却有些草木皆兵。不过依着他瞧,桥妹妹毕竟不是大姑姑,即便聪明,却是个心思极灵透的。再说,桥妹妹却也并非十全十美,例如琴艺。
那日里路过这锄月轩,在墙外面就听见,桥妹妹的琴声,虽然勉强成调,若说技艺上,却真真是个不开窍的。
想到此,何子谦不禁摇头失笑起来。
他进了锄月轩的院子,廊下的暖月见了,刚要请安。何子谦却摆摆手,纤长的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却轻手轻脚的进了西边的屋子。
见桥妹妹正在案前执笔画的极是入神,边上的巧兰丫头也认真的瞧着。主仆两人谁也没瞧见他进来。子谦不禁勾起一弯笑意,也凑过去瞧。
迎面男子的气息飘过来,巧兰抬头,见是何子谦忙蹲身一福:
“子谦少爷”
谢桥放下笔,抬起头来眨眨眼睛,歪着头道:
“我听你的丫头说,子谦哥哥近日里忙得不行,怎么这会子功夫却得了闲”
何子谦却不理会她的调侃,只低头去细细端详她手下的画,半响才道:
“我倒不知道妹妹真有如此的本事,这画画的好还罢了,这番巧思却真真难得,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祖父指不定如何欢喜呢”
谢桥却笑了,使唤了巧兰去外面泡茶,自己让着子谦一起坐在那边的炕上,才道:
“我还不是没法子,也不能上外面去寻合心意的寿礼,略表表我的孝心也就是了,比不得子谦哥哥能满世界的去寻”
何子谦伸手轻弹她的脑门笑道:
“你这丫头如今越发会说话了,是不是要哥哥给你买什么玩意,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的吗”
端茶进来的巧兰听了,不禁哧一声笑了:
“真真没有比子谦少爷把姑娘的心思猜的更准的了,我们姑娘是想寻个捣东西的家伙什来。让何妈妈家的大小子寻了这些日子,倒是寻来了几个进来,姑娘不是嫌弃木料不好,就是嫌弃石头的做的粗糙。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却哪里有这样的东西,即便有,谁舍得用好材料做这个”
何子谦挑挑眉,笑着吃了口茶:
“妹妹且告诉我要来做什么用的,我才有个影儿去寻了来。”
谢桥脸一红,却支支吾吾的不好开口。
子谦瞧着有趣,却也不催她。
巧兰知道姑娘这是不好意思开口,遂只得说:
“姑娘说是要淘制些胭脂膏子来,用那捣子去捣花瓣用的。”
子谦听了,嘴里的一口茶噗就喷了出来。大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