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真是情况太过复杂。
复杂到连她自个儿,都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形容了。
我也不急,给足了时间让她好好去想。
镜仪抿了抿唇,像是做了很大的挣扎一样,忽然将话锋一转,对着我问出一句:“清影,你到这里这么久,应该是已经知道了那口山,那口泉的事了对吧?”
还没等我回应,被绑在一旁,嘴里塞了块破布的镜影,在听见镜仪这句话时,像是已经意识到她想要和我说点什么了。
镜影忽然激动地挣扎着,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呜,呜呜呜”的声音,从她那急切的目光里,我好似能够看出,她想极力阻止镜仪接下来会对我说的话。
离她最近的谢必安见了,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镜影的肋骨都给踹断,疼得她浑身发颤,哪儿还有力气来管镜仪的闲事?
诡异的是……
镜仪见了之后,眼里莫名的闪过些许心疼,猛地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是想要阻止,却又不知为何退了回去。
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动作,反常得我实在是一头雾水,不由皱着眉头问了她一声:“镜仪?”
镜仪立马调整了下情绪,对我答说:“清影,你现在是不记得前尘往事了,所以才会不记得我,才会忘了那座山和那口泉的事情,我现在告诉你,应该也不算泄密,毕竟你本该是知道的。”
她这话看似是在对我说,实则分明是说给镜影听的。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镜影在听见这句话时,眼底的戾气逐渐减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对镜仪那浓烈的恨意。
她真的很恨镜仪。
恨到她现在立刻马上,哪怕一命换一命,也想镜仪立刻就死,同归于尽。
可是恨着恨着,她的眼底又带着一股无助的绝望,像是彻底接受命运的安排一样,不想,也不愿再做任何挣扎。
她这一切情绪起伏,不仅被我,被镜仪,还被在场的每一个人,全都尽收眼底。
镜仪像是到了这一步,还想顾及她的想法一样,朝着门外轻轻一指,对我问出一句:“那啥……”
“清影,有些话真的和我的家事有关,这里虽然都是你的朋友,但我和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我们……”
“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江止对于任何一个想要接近我,将我带离他视线的人,表现的都非常警惕。
我下意识地朝着江止地方向看了一眼,在得到他的点头后,才拽着镜仪一同出去,回到了我下午睡觉的那间佛堂里面。
去往佛堂路上的时候,我还见到了把小破庙里的屋子,全都让给了我们,最后选择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摆了个火堆,立了个破帐篷,哆嗦在里边烤火的老城隍。
老城隍在见到我和镜仪从里边出来的时候,有些好奇地弹出脑袋瞅了一眼,可是很快又缩了回去。
我没那闲工夫和他打招呼,拽着镜仪径直走向佛堂,而后将门轻轻一关后,莫名地叹了口气,道:“呼——”
“紧张死我了!”
“刚刚那间屋子里的人,都是你的朋友吗?我能感受到,他们几个身上有阴司的气味,没一个是善茬。”镜仪对我直白地问道。
虽说对于她和镜影的一些身世,我预设过好几种可能,也能大致猜到一些。
但在听见镜仪光靠闻,就能闻出他们来自阴司,还是把我吓得瞪大了眼,问:“你怎么闻出来的?”
“哎……”镜仪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地对我闭了闭眼,说。
“这个秘密,我本来都打算藏上一辈子了,我也以为可以不用再公之于众了。”
“可是柳清影,可能是我们时隔近百年之时,有些事情,早就已经注定好了吧?”
“时隔……百年?”我震惊地抬起头看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