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我那样想弄清楚,自己上辈子和许梦白的恩恩怨怨,最终竟也只是虎头蛇尾,在岁月里被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就像是个等待着宿敌再次出现,进行最后一次决战的修炼机器,躲在灵隐的山里,不知昼夜地不断修行。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年来,准提尊者和天道的人,一次都没有到江南找到过我,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了他们的打扰,我的功法虽然增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高到甚至能够马上引来雷罚渡劫,白日飞升的地步,可我的心中却是越来越冷漠,好似已经快要没有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
我不知道,我之所以变成了这样,是修炼无情诀修炼到了一定地步,所付出的代价与反噬。
还是我太多年的断情绝爱和闭关,对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就在我正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引动天雷的某一个平凡的雨夜,山里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许梦白。
是的,哀牢山一别,别了整整七十八年。
再次见到许梦白的时候,我已经不太记得他了。
只是依稀地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熟悉,好像从前在哪里见过,好像是自己的某一位故友。
可我连他的名字都给忘了,又怎能记得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过往呢?
望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裹着黑衣,却被雨水浸透,冷漠无情的外表下,又带着一丝狼狈的男人,我带着些许距离地对他问出一句:“你是?”
面对我的疏离和失忆,许梦白并未表现出任何怒意,好似我所有反常的举动,在他眼中,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淋着雨,一言不发地,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他蒙着面,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看不清的眼眸,我只感到他肃穆凛然的气息,并不知他是敌是友。
我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正要动手,却不想,他竟直愣愣地,猛地栽倒在了我的面前——
他这一摔,摔的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混着雨水一起滴落在地,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此人受了重伤,赶忙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却依旧是保持距离地对他问出一句:“你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许梦白像是使尽了浑身力气,才咬着牙,缓缓地将头抬起,看了一眼我的眼睛。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强撑出一抹我看不懂的笑容。
他说:“其实当年,为了放你一命,我强行编了个理由说服自己,这个理由是你害我定有苦衷,怨不得你。”
他还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这个理由是我自欺欺人的骗术,可我还是将其当作自我解脱的一根稻草,去寻找了答案。”
“没有想到啊,柳清影。”
“这个猜想居然是真的,我真的可以在我的心里,光明正大的为你脱罪,相信你是情非得已,并无害我之意了。”
他的言语里,带着一丝解脱,接着又对我说:“但是这么多年里,在最后确定答案前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从未后悔过,那日放过你,选择不杀你。”
“现如今,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柳清影,你要做你自己,要做小白都可以,无论你是谁,我都喜欢你。”
“每一次,后来的千千万万次,我都在见到你的第一眼,为你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