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岳飞,让金国人忌惮,自己这个皇帝宝座也坐的踏实啊。
想到自己这一生大部分都在金人威胁之中,赵构的心思各种转来转去,随口叹道:“张爱卿啊,如今建康府已经九门戒严了,那给朕下一道旨意吧,让京畿一带的百姓士绅在必要时进城避难。”
但张浚和陈康伯却是眉头一皱。
有长江天险,这个时候还放百姓入城,绝对是引起慌乱的举措。
所以张浚与陈康伯对视一眼,前者说道:“陛下,大可不必如此,我军有长江天险,又有陛下作证,我军士气大涨,定然能御敌于江北。”
“张相此言差矣。”参知政事汤思退站了出来,阴阴说道:“长江是天险不假,但长江长达千里,金军多达十余万,分头出击,我军守不胜守,防不胜防,又如何能守住长江不失?你们看金主完颜亮在采石,东边的镇江也有金军出没,可见他们机动灵活,难以揣摩,依微臣看来,既然长江守不胜守,倒不如以利诱之,以法抚之,复边市而安其酋,则金人自去,长江自安,圣上也可高枕无忧矣。”
“以利诱之,以法抚之?”陈康伯冷哼问道:“汤公,你该不会是想让皇上向金人投降,将我们几个的脑袋安抚金人吧?”
上一次被砍了脑袋安抚金人的,正是岳飞。
但是岳飞死了之后,绍兴和议不过执行了十二年,金主完颜亮再次南征,可见敌人的胃口根本就是沟壑难填。
汤思退淡淡一笑:“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完这句,便一言不发,退回群臣行列之中。
赵构扫了一眼,心中了然。
汤思退虽然踩着秦桧的脑袋上位,但是依旧没有改变他是主和派大臣的立场。
他这番表态,其实就是告诉赵构,若是将来制衡张浚、陈康伯,他汤思退愿效犬马之劳。
张浚和陈康伯狠狠的怒视汤思退一眼,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构也不说话,半晌后才说道:“爱卿之意,缓议吧,等到采石战事的详细情况奏报送到再说。”
汤思退大喜过望,深知赵构又起了求和之心,赶紧向明皇帝谢恩,又出列道:
“皇上,请恕微臣直言,这次采石战事,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中书舍人虞允文赤胆忠心,一心为国,臣是佩服的,但他毕竟是文人出身,不通军事,护国真人封舟通术法,却不懂军略,那金主完颜亮既然南征,当然已经准备万全,只怕虞允文早已战败殉国,而封舟有可能已经投敌了。”
“什么?”此言一出,赵构的心猛然一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封真人术法通天,朕答应他将他的道家真言刊发天下,他怎么会背叛朕?”
“陛下,当今占领中原者,金人尔。金人势大,封舟想将他的作品刊行天下,只有金人才能做到,更何况他收的三个徒弟,有两个来自北方,另一个也长期流落北方,所以臣不得不担心。请陛下立刻下旨,将封舟的徒弟、侍卫步军殿前都虞候庞勇捉拿下狱,以防不测。”
张浚和陈康伯回过头来,怒视汤思退。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你为了上位,不惜这么折腾人啊。
人家封真人在前方作战,你就要把人家的弟子捉拿下狱,简直是无耻之尤。
可是赵构却默然不语,心中颇觉有理。
主和派大臣、谏议大夫王之望见时机已到,马上站出来说道:“皇上,臣以为汤相公言之有理,依微臣看来,采石战情定是已然凶多吉少,陛下不如乘这个机会,定封舟一个投敌的罪名,毁其丹宵宫,以抚军心民心!”
到了这个地步,主和派已经主导了局面,不断有主和派大臣出列,指责封舟干涉国事,限皇帝于不义之中。
一个修炼道法的家伙,却过多的深入军国大事当中,影响皇帝的心思,这种妖人一定要诛除,否则大家怎么和金人谈判?
事实上,封舟不过是主和派大臣反击的小棋子。
他们的目标,当然是整到张浚、陈康伯为首的主战派大臣,从而让主和派上位。
只是朝堂交战,从来都是迂回侧击,没有正面交锋的。
“皇上,封舟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就在主和派大臣众口一词的时候。
兵部左侍郎赵逵忽然高举着一道奏表,满面通红的跌跌撞撞冲进府衙大堂,还没来不及行礼就大吼道:“皇上,塘报!采石的塘报送来了!刚到京城!”
“怎么样?金人攻破长江没有?”赵构紧张得站起来问道。
满朝文武的众目睽睽中,满脸通红的赵逵先是咳嗽一声,然后双膝跪下,用最大声音激动叫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大捷!采石大捷!虞允文以两万军队大破金军十万大军!杀敌数万!俘敌过万!杀金人将领九人,生擒六人。护国真人封舟和殿前司副指挥室辛弃疾,生擒金主完颜亮,夺其传国玉玺!而我军伤亡,总共不到七百人!”
“什么——?”府衙大堂之中,君臣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赵构更是发疯一样叫道:“金人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完颜亮被生擒活捉?正是天助朕也,天助朕也!”
在场的文臣武将先是齐齐震动,然后一起向赵构躬身行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里面,汤思退、王之望等人的声音既高亢,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