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怔,忙道:“那自然是不介意的。”
林昭道:“那就好,人都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扬州是当世名城,繁花如锦,表哥不妨多游览游览,看看这扬州之地,与表哥这一路相比,孰景更美。”
“好的,好的。”贾琏嘴上含笑,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
自己一路上游山玩水,竟被对方知道了。
这话说的很明白,自己说来无论什么事,看来都不着急,因为他一路慢悠悠的来的。
这钱财上的事情,更不好开口了。
其实林昭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贾琏来扬州到底想干什么。
依照贾家人的尿性,听闻林如海给皇帝献上了这么多金银,那自然想着沾上一份光的。
不过贾琏注定会失望而归。
因为林家公账上根本没有几两银子。
理由很简单。
林如海搞了盐商,折腾出这么大场面,给皇帝献上了这么多金银,自然被朝野上下瞩目。
所以说此时的林如海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只怕有一点越界的动作,就会被千夫所指。
此时此刻,林如海当然要保护好自己的羽毛。
不过这种话不需要林如海、林昭说,由贾敏说最为合适。
林昭只需要招待招待他,然后带他在扬州好好转悠转悠,再请顾海全和韩文冲等人带着他去名玉坊转悠转悠,喝喝花酒。
一直招待了一个多月,贾琏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根本借不到钱,才意兴阑珊的踏上归途。
事实上,虽然贾赦是继承荣国府爵位那一位,但是住在荣禧堂的却是贾政夫妇,府中上下都称贾政为“老爷”,而不是“二老爷”。
所以贾琏这位堂堂的承爵人,在荣国府却只是一个跑腿办事的高级管家而已,虽然大笔的花银子,但是家里的财政大权,却掌握在王家人手里。
所以贾琏对荣国府的亏空,感触根本不深。
借到钱当然皆大欢喜,借不到钱,他贾琏也无所谓。
不过当看到贾琏所在的船只缓缓离开扬州码头之后,林昭眉头立刻皱起来。
看来自家爵位还是低了点啊,压不住荣国府的那帮人。
否则,他们岂敢派贾琏这个纨绔来借钱?
现在都这般看低,将来宫里的那位被孝德帝晋为贤德妃的时候,他们岂不是更加不可一世?
当然,有的时候爵位也没什么用处。
自己根基不固,哪怕比四王八公还要高的爵位,终究为他人做衣裳。
只有自己手中掌握泼天的势力,才会令人投鼠忌器。
当然,这一点荣国府那帮踩低捧高的,是看不出来的。
但是大周之大,岂是一个小小的荣国府能比?
林昭将这些有的没的想法扔掉,站在扬州码头上,扫向四周,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大周货运,当然水路为主。
扬州是世间名城,富甲天下,借助盐商,使得这里的商业十分发达,因此扬州码头十分繁忙,
经过近一年的经营,林昭已经收拢了足够多的人手,掌控住了扬州码头。
整顿好码头秩序,并规划施行了新的管理制度。
码头所有的地面被清扫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叫人心生整洁之感。
而往来客船货船,乃至接货的车辆都是井然有序,忙而不乱,一片繁忙盛景。
这都是林昭经营的结果。
其实以他的手段,便是一个帝国都能治理的强盛之极,何况区区一个扬州码头?不过是随手施为而已。
单单扬州码头,每个月就能给林昭提供几千两银子,更不用说扬州城的其他开辟出的产业。
而这些产业之所以让林昭财源滚滚,最主要的是扬州商业发达。
所以林昭也不愿意灭掉那些扬州盐商。
一方面能从他们手中抠钱,一方面能从他们手中赚钱,可以说扬州盐商是他的储钱罐,他根本没必要要把这些家伙赶尽杀绝?
但是商业的发达会带来其他的问题,林昭离开码头,回到巡盐御史衙门,处理完一些公务之后,吩咐下人一声,便换了一身粗朴的衣裳,戴了一顶草帽。
扬州也是水乡,吃水上饭的人不少,带着草帽遮阳的习惯除了渔夫水手之外,不少岸上的百姓也学了。
他打扮成这样,若不是凑到跟前来看,谁也不会看出来他是林家公子林昭,而会以为这是个小厮,毕竟中跟林昭见过的人并不多。
走出门,见李隆和几个护卫也都换好了家仆的衣服,林昭低声说道:
“走后门,我先走,你们也不必跟的太紧,分散出去,能看到我就行,这光天化曰的,有什么事情也能反应过来!”
众人都是齐齐的躬身,林昭举步向外走去。
巡盐御史衙门坐落在竹林坊,而这儿偏偏是扬州城最好的地块,店铺林立,行人热闹,林昭化妆出门后便看见几个汉子探头探脑,但对林昭没太在意,就那么让他过去了。
林昭胳膊上挂着个竹篮,看起来就像是上街采买的小厮,大户人家下人出门办事,这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谁也不会投入太多注意力。
“三江杂货”是一家大杂货铺子,上到扬州士绅豪商,下到平民百姓,所需的货物应有尽有,平常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林昭进了门,走到正在打算盘的那位账房跟前,客气的问道:
“请问掌柜,我们府上定的‘无酒好菜’到了没有。”
那账房抬头瞄了一眼,满不在乎的问道:
“多少钱的来着?”
“不当钱二十两。”
“到了到了,就在后面库里,我叫个伙计跟你一起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