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不错,确实是这样。”凤姐冷哼一声:“难怪林表弟不断的提醒我们,也不怎么和咱们荣国府多亲近,就是不想让林妹妹跳火坑啊。他是锦衣卫都堂,看得通透,只怕打着‘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朋,看他楼塌了’的心思呢。”
李嬷嬷默然不语。
“也罢,嬷嬷,我们要想一个办法,小小的闹上一场,让那边心惊胆战,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以保证我肚子里的孩儿能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王熙凤看着李嬷嬷,语气平淡的说道。
李嬷嬷微微一笑,道:“有二奶奶这句话,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这事要一步一步来,得先让二太太那边心烦,我们才好步步为营……”
凤姐听了李嬷嬷的一番话,不由得感叹道:“这人啊,就得多读书多认字啊……”
李嬷嬷但笑无语。
转眼三五日过去,荣国府贾宝玉的名声忽然传遍了长安城。
原来宝玉自进花园以来,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乐.他曾有几首即事诗,虽不算好,却倒是真情真景,略记几首云:
春夜即事
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
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
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
自是小鬟娇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
夏夜即事
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
窗明麝月开宫镜,室霭檀云品御香.
琥珀杯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
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
秋夜即事
绛芸轩里绝喧哗,桂魄流光浸茜纱.
苔锁石纹容睡鹤,井飘桐露湿栖鸦.
抱衾婢至舒金凤,倚槛人归落翠花.
静夜不眠因酒渴,沉烟重拨索烹茶.
本来也有人期盼着宝玉做《冬夜即事》,但是再着急也得等到冬天才行,但即使没《秋夜即事》,这三首诗词也是真事真景,长安城的浮浪弟子们全都喜欢的不得了。
要知道词句端是风流妖艳,那温柔缱绻的场景,比起那古今传奇也不差什么了。
有一干势力小人见识荣国府的公子做的,自然捧着;又有一干轻薄浮浪之徒,喜那句子香艳,也爱念着,便找上宝玉配图。偏宝玉还自以为了不得,愈发得意的描画起来,那袭人的名声便传到了外头,有人艳羡有人嘲讽,倒是彻底坐实了贾家坐卧不避的名声。
但宝玉“诗人”之名传出去之后,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贾家,而是史家。
史家保龄侯史鼐已经外放,京中掌家的便是忠靖侯史鼎。
但京中风云波橘云诡,有不少军功家族被抄家,史家虽然未参与其中,却也感到不妥,所以近段时间史鼎一直谋求外放,连日忙碌应酬交际的事情。
于是在酒桌上竟最先得到了消息,回到家里之后,史鼎气的摔了杯子,史夫人悔的肠子都快青了——那湘云出了事没什么,万一带累了自家亲女儿湘蔚可怎么好?
于是史家慌忙打发人过去接了湘云回来。偏湘云因在贾家玩乐惯了,不愿意回史家去处处受拘束,又自忖史家不敢真如何了自己,便拿着贾母说话,要晚些回去。
婆子回话直把史夫人气了个倒昂,心不由得也灰了,淌泪对史鼎道:“老爷,如今云丫头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虽说看在死去的大哥大嫂的份上,我很愿意尽心,可她又哪里肯理会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