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坦却没注意到张越地微微失神,沉吟片刻,他就对身边另一个宦官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从后头呈上了一件金碧辉煌彩绣耀眼的锦袍。他摆手示意人给张越送上去,这才笑道:“这里到园子还有好一段路走。我不好再让轿子送你,就你穿的这件薄薄的披风,怕不是要冻病了。这件织金灵鹫纹锦斗篷是京城刚刚送过来的,你且穿着御寒,见父王时少打几个喷嚏,到时候我可就少受一顿训斥!”
虽觉得不妥,但朱瞻坦话到最后既然是开了玩笑,张越也就半推半就地穿了上身。随即便跟着那前来通传的太监往外走。他前脚刚走。朱瞻坦那笑容满面的脸孔登时收起,取而代之的则是重重阴霾。口中更是喃喃自语。
“要是让我知道谁多嘴多舌,我非割了他地舌头!”
此时天上仍下着雪,张越披了织金灵鹫纹锦斗篷,身上倒也暖和。饶是如此,一出院子,刚刚那报信的太监便左右一招手,立刻便有两个身穿蓝衫的小宦官上来,一个给张越套上棠木屐,戴上青箬笠,另一个则是将一件金针蓑披在了张越身上。那起头的太监又撑起了一把油稠伞,高高地遮在了张越的头上,一行人这才往后园中去。
这一路走着,张越发现那打伞的太监头上衣服上已经落满了雪,脸上冻得有些发紫,却一直都维持着那个高高举伞的动作,将他遮得严严实实,倒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遂笑道:“我这又是箬笠又是蓑衣,世子殿下还硬是送了我一件斗篷,如今这雪又不大,公公收了这油稠伞自己撑就是。”
“小张大人说笑了,您可是王爷的贵客,小地哪里敢怠慢?”虽说如此,当张越轻轻推了推那伞柄,遮住了他那被雪冻得冰凉冰凉的脑袋时,那太监还是感念得紧,口中的话儿愈发殷勤,“世子殿下刚刚说得没错,要说小的伺候王爷十年了,平日里就是布政使或是知府来,王爷也从来不理会,几位郡王也是随见随不见,王爷待小张大人那是比嫡亲子侄还要优厚……”
听这太监这絮絮叨叨说出了一大串话,张越终于明白,汉王朱高煦之所以知道他来,竟是天策护卫指挥王斌多了一句嘴——世子朱瞻坦都未必能时时刻刻见到朱高煦,但这位护卫指挥竟是随到随见,这会儿就在园中的萱仁堂中和汉王一同候着他。
这是张越第二次进萱仁堂,也是第二次见朱高煦。头一回还有张谦和沐宁作陪,这一回却只有自己一人,而且朱高煦旁边还站着一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地护卫指挥王斌。带他进来的那个太监只陪到门口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他跨进门槛上前拜见时,却发现这诺大的正堂中竟是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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