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既然看中了人家的姑娘,我少不得费点心思。横竖这铁定是一件不了了之的案子,只不过连英国公都走了,孟家还有地苦头吃……说起来还是汉王最倒霉,碰上了一个疯子儿子还不算,居然摊上了一个疯子知县,外加一个被人封官许愿给弄疯了的孟贤!”
在心里盘算了一通之后,袁方便施施然站起身来,目光在这间刑房中转了一个圈。对于这儿建好之后花费的功夫。他心中实在是说不出的满意。四周墙壁上胡乱挂着鞭子剔骨刀和好些名头多多的玩意,地上有血迹斑斑的夹棍,一旁的铁炉子里头烧着烙铁,再加上仿佛被人血浸透了似的暗红墙壁地面,谁能想到这是他授意一群心腹手下弄出来地?
人人都认为锦衣卫里都是些阴森恐怖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但天可怜见,那些家伙在廷杖上头固然是一把好手,也都有一手用刑的好本事。但能尽情一展花样的机会还真不多!
他缓步走出这间刑房。立刻有两个理刑千户上来奏事,他便漫不经心地听着。有时随口问两声。他算得上是骤进,在京城锦衣卫中本无根基,不过他手中的人却一大把,因此轻轻巧巧就安插了一批人,如今这两个便都是心腹。在把握机会这一点上,他自忖已经是炉火纯青,否则只是借着永乐九年朱棣北巡经过开封时那唯一一次机会,他又怎么会窜升那么快?
所谓简在帝心,说来简单做来难,却是不足为外人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得报大人知晓,半个月前下了黑牢地那个知县,直到现在还在大吵大闹,说什么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一直都嚷嚷要见皇上,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属下觉着他是不是疯了?”
“疯了?”袁方脚下一停,旋即便无所谓地挥挥手道,“那是个一心要报一箭之仇,一心想要向上爬的疯子,要是真疯了正好。既然他有力气叫嚷,那你就传话下去干干净净饿他三天,看他到时候还有没有力气!刑不上大夫……我还没给他动刑呢!杨溥大人如今还在奋力读书,别让一个疯子打扰清静!”
犹如拍苍蝇一般解决了这么一桩不起眼的小事,袁方便打理了一番身上那袭绯色虎豹补子纻丝袍,整理了一下那金荔枝腰带,又正了正头上地幞头,这才往暖殿赶去。由于他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平素在人前又都是阴沉着脸不苟言笑,因此路上文武官员看见他几乎都远远避开绕着走,直到抵达了暖殿听候传见,他都不曾遇上任何人。
春天虽说到了,就连春雷也打过两回,可天气仍是冷,因此朱棣起居仍在暖殿之中。当小太监上前禀报说锦衣卫指挥使袁方求见时,他想都不想便吩咐传见。待到袁方进来参礼,将诏狱情形和各地的重要奏报一条条详述了一遍,他也只是毫不动容地听着。只在听到山东那边张軏已经抵达,孟家人都迁出了都司衙门时,他方才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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