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毕竟做了不少他不能下旨去办的事,即便最后不是自寻死路,他一样都会杀了他,横竖天下能当锦衣卫指挥使的人多的是。只不过,随意简拔的一个袁方能用得这般顺手,这却是意外的惊喜了。这名册上没有一个河南籍的校尉,没有一个是南北镇抚司的人,倒是囊括天南地北,官职最高不过小旗,怎么看也不像是安插私人。
“好,很好。”
朱棣素来很少赞人,此时却破天荒说了这样一句赞语。示意袁方起来,他索性吩咐其从锦衣卫中抽调精干军官补入东厂,又直接点了一个人名:“东厂初置,第一就要定刑名。你之前提拔的那个北镇抚司镇抚不错,调他到东厂为掌刑千户,你再挑一个妥当人为理刑百户。其余人等再一一填充,你自己多尽些心力。对了,朕之前下旨太子千秋节罢贺礼,官员中间可有什么议论?”
袁方这前头一番话还来不及琢磨完,后头又砸来这么一句,饶是他素来自诩精明机敏,仍是愣了一愣方才答道:“臣谨遵圣意。至于皇上所说后一件事,文武官员之中确实有议论。但之前两年连罢太子千秋节贺礼,多数文官都是亲自写的字画之类,内阁大臣则是送书,闻听此事不过是稍有嗟叹。倒是不少功臣都备了厚礼,如今用不上也就锁进了库房或是另行处置,私底下颇有一番议论。”
虽说如今这批东厂人员都是打锦衣卫中挑,但朱棣素来对监查臣下极其热衷,永乐初年重设锦衣卫之前就撒下了一批探子,自然知道袁方不曾虚言诓骗,心中满意不禁又多了几分。随手拿起御案上的茶呷了一口,他便随口问道:“那几个要犯如何?”
由于朱棣不曾具体指名,袁方恰好想起之前收到的张倬急信,遂急中生智地躬身道:“前太子洗马杨溥仍是读书不辍,家里人隔一段时间便送进几本书去,臣早就吩咐狱卒不许打扰。前山东左布政使杜桢每日在狱中踱步背诵,闲来无事就讨来纸笔练字,臣让人审视过,写的是《礼记》。前乐安县令孙亮甘天天在牢房中朝天叩头,希望能谒见皇上……”
“不要提那个不自量力的乐安县令!”朱棣厌恶地皱起了眉头,随即冷笑道,“上一科进士居然取中了这样的人,杨荣他们竟是走了眼!一个他,一个孟贤……这种人关在锦衣卫狱也是占地方,你待会传朕旨意,革除他功名诰封,逐回原籍永不叙用。杀了他还污了朕的宝刀,没来由让人恶心!”
袁方提出此事只想做一个了结,原本还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皇帝不想留孙亮甘活命,他就立刻派人去江南将孙氏兄弟悄悄处理了,免得留下后患,却不想朱棣甚至不屑于杀人。听到皇帝对于杨溥和杜桢没有任何表示,他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旋即躬身告退。然而,他才退后数步,就听得上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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