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监这些天忙着趋奉一个客人,忙得脚不沾地连捞油水都忘了,我估摸着这事情不寻常,所以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竟然是那个应该在南京的钦差陆丰,这会儿人家大约正在天香阁宴客。一个太监就已经应付得我手忙脚乱,这下子还来一个更惹不起的。我刚刚是一时气急,但阿妍,哪怕是看在你好歹当了我几年名义上的女儿,别在这当口再添乱了!”
范兮妍嘲弄地看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嘴角渐渐绽放出了一丝笑容,旋即柔声说:“这当口我知道爹爹心乱,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上外头乱跑。好教爹爹得知,这会儿不单单是来了一个你惹不起的,而是来了两个。”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手势,面上的笑意更深了,“陆公公既然是和那位小张大人一同到的南京,他都来了宁波,那一位怎么可能不来?”
尽管范通早就习惯了范兮妍说话半真半假的习惯,但这会儿闻言仍是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紧张地问道:“他真的来了?”
“我亲眼看见的……唔,你别皱眉头,我可不认识小张大人,但自然有别人认识。可别说我不告诉你消息,这会儿那位汪公公正在天香阁宴客,他可正巧在对面的醉乡楼吃饭,你若是这时候赶过去,兴许还能碰到。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位陆公公也没对汪太监怎么样,小张大人初来乍到总得要一个熟悉内情的人帮着,这可不是爹爹你的机会?对了,他身上穿一件石青色的盘领袍子,年轻得很,爹爹你可别认错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范通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赶,竟是直接撞开了门帘到了外头。听到那大呼小叫吩咐备马车的声音,她不禁哂然一笑,心想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待会定然是死磨硬泡把人带回家里。毕竟,开海禁乃是从宁波市舶司开始试行,一年税银也许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不用提其他的进项,如今市舶司的一个位子也不知道引来了多少觊觎的目光。
从袖中取出了那张字条,范兮妍再次细细看了一遍琢磨了一遍,便苦笑着将其揉成一团塞进了嘴中,面色如常地吞了下去。比起还能剩下灰烬的烧毁,这自然是最安全最稳妥的法子。
只不过,岳长天口口声声说永平公主觉着范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要借张越的手除掉他,但范通一向是严家和富阳侯——也就是永平公主之间的跳板,他知道的事情不在少数。若是张越真的将其拿下,岂不是一切全都泡汤?还有,若是范通死了,她岂能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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