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个三十出头的锦袍人便笑道:“父亲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们一同去青州杀过人,又一起去江南办过事,小陆子提个醒也是正常的。既然人都到了,不如走吧?”
“赵……三公子您这可是冤枉了小的!”虽说看见朱棣笑呵呵的并未动气,但陆丰哪里肯不明不白背上一个泄露风声的罪名,连忙解释道,“老爷,小的去张公子那儿传信的时候,只是说让他随便换一件能骑马的衣裳,别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等他换上这一身出来的时候,小的一时惊叹才说漏了嘴……”
“好了好了,他向来机敏得很,朕还不知道他?”朱棣没好气地一挥马鞭,随即对张越一努嘴道,“既然有了预备就最好,其他人你都认得,这是朕的老三,要行礼等回去之后再说。老三,别没事情尽挑人刺,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吧!”
因看见那瘦高个穿着一件紫貂皮大氅,面貌又和朱棣有几分相似,因此张越早就猜出了那大约是赵王。但猜测归猜测,觉察到朱棣对朱高燧说话的语气中油然流露出一种父亲对儿子的亲昵,竟不像平日做派,他心中大是惊讶,等众人全都扬鞭纵马飞奔之后方才醒觉过来,连忙打马跟上。他沿途留心了一下,见各处路口等要紧地方都有身着便服的彪形大汉,便知道袁方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早就有所布置,毕竟,皇帝微服出行可不是闹着玩的。
北京的冬天向来寒冷,因此自从腊月开始,仍在各处营建的就只有从天下征发来的囚徒,工匠和其他徭役人等便是换班轮休。那些从江南之地被抽调出来充实北京的富户也没能逃脱徭役征发,每家必有人充役,于是此时出城缓行的时候,张越就看到城墙处正有好些人顶着凛冽寒风奋力劳作,一分神却没注意到前头有人放慢了马速,正好和自己策马并行。
“我家老二曾经收容了一房家人,当家的那位是杂犯死罪的囚徒,大冷天的还得砌城墙,他拿了几千贯钱这才赎出来的。张越,听说这一家人和你有些渊源,可是当真?”
张越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乃是赵王朱高燧。三位皇子中,他只见过太子朱高炽一次,虽说没看出什么,但结合他所知的历史,那恰是一位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而汉王朱高煦则是只学到了和朱棣一样的暴躁易怒,皇帝老子看人看事的冷静透彻却没学到。至于今天第一次打交道的朱高燧,他更是不想和对方有什么牵扯。
尽管还记着在大相国寺中和那一家三口的话别,还记得那次孟敏一时好心救人,但张越更明白这一家三口已经进了王府。一进侯门深似海,进了王府就更不用说。他不理会他们,他们兴许还能够太太平平地活着;他若是理会了他们,那这一家三口将来的死活就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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