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越听越悬心!”朱宁只觉得心烦意乱,走了几步之后,她忽然转头看着这个跟了父亲一辈子的老总管,面色古怪地说,“这些都是要紧消息,没有父王允准动用暗地的探子,决计打听不到,你这所谓的门路从何而来?莫非是你为了巴结我,违令动用了不该动用的人手?公是公私是私,这一点我还分得清楚!”
“郡主这话小的可当不起,小的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老总管没想到朱宁竟然这般敏锐,连忙出言辩解,但看到她仍是冷冷注视着自己,他顿时更觉得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会方才轻咳一声道,“是周王千岁特意吩咐关注着小张大人那边的情形。”
父亲?父亲关心张越的事情做什么?
饶是觉得事有蹊跷,朱宁仍是没想到这是父亲朱橚的手笔。此时此刻,她也无心和老总管多做纠缠,冷冷瞪了他一眼便进了仪门。等到了正房,看到小五正满头大汗忙着给朱橚针灸,她那位父亲大人正舒服地直哼哼,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也不理会他们,径直进了东屋。吩咐丫头磨墨铺纸,她提起笔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就埋头写了起来。俟那几张纸上的墨迹干了,她便装好信封用火漆封口,等小五走的时候,她就嘱咐其把信捎带回去给杜绾。
小五前脚才走,朱宁便把屋子里的那几个太监和丫头都赶了出去,这才转到了朱橚身前,似笑非笑地问道:“父王,你这些天怎么忽然决口不提我那婚事了?”
面对这样一个单刀直入的问题,朱橚顿时愕然,旋即才强笑道:“不是因为你四伯一门心思忙着北征顾不得那许多么?咳,反正你的婚事也已经拖那么久了,不必急在一时,开封那地方三天两头发大水,我也好趁着你婚事这机会在京师多住那么几天。怎么,阿宁你难道只想要你四伯,不要我这个父亲,一定要赶紧成婚赶我走?”
这转移话题的绝招对于别人都是一等一的有效,但朱宁哪里吃这一套,当下就把脸一板道:“父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若是事情不办成,你是决计不会甘心的。那天你留下张越喝酒,事后酩酊大醉的时候还说过什么要去看看那两个人的人品相貌,陡然之间却又什么都不提,却常常在外头逛!你可不要忽然弄出什么混账男人让我嫁给他!”
看到朱宁撂下这么一句话扭头就出了屋子,朱橚的脸上顿时抽搐了起来。混账男人……这丫头的个性这么要强,要真是随随便便找个仪宾,恐怕以后他那个女婿必要被她当成混账男人。想当初他是曾经满腹雄心壮志,是曾经惦记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可蹉跎了这么多年闲置了这么多年,那点心思早就磨灭得一干二净。倘若他不是亲王,就可以走遍天下尝遍百草;倘若朱宁不是郡主,目光也就不用局限在那狭小的圈子中,他就可以随便挑女婿……
朱橚猛地将炕桌上的茶盏拂落在地,前胸剧烈起伏。他一直告诉朱宁说他是想献出三护卫却没有机会,一直说自己只想太太平平过日子……可是,他何尝想把自己手中最后一丁点自保之力交出去!没了三护卫,他从此就是养在皇帝卧榻之侧一只栓紧了铁链子的狗!
说来说去,朱棣也是混账男人,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