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是生意场中的老手,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被方青这么揭出来,不禁都有些恼怒。此时此刻,年纪最大的秦三爷咳嗽了一声,这才问道:“方公子要知道,这儿朝廷是一种说法,到了两淮支盐又是一种说法,在都转运盐使司,小张大人的名头未必管用。”
“我去年下过江南,还有幸拜见过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那位都转运使,想必大家和这位大人打交道的次数也多。只不过,各位是不是忘了这位王勋亮大人乃是何许人也?”
扫了一眼冥思苦想的众人,方青不禁想起了那一次事后听到的往事。由于朝廷的盐政主要便是开中,都转运盐使司的职权给边将分去了一大半,都转运使也就是在商人面前能神气一些。王勋亮的公子王全彬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和张越起了冲突,事后王勋亮亲自给张越赔过罪,他得了这一层关系,去支盐时更是一路顺当,因此自然明白那位靠了英国公的光方才仕途亨通的都转运使此次必然不会留难。
一帮晋商都是人精,很快就有人想到了那一层关联,窃窃私语了一阵,众人便一个个站起身来,神情轻松地拱手告辞。方青把人送到了门口,掩上了左右大门,这才回转身来走到桌子旁边,却是把那份底书扔到了炭盆里,眼看它一下子点着了起来,须臾烧得干干净净。
他给人支了招,那些家伙到时候却未必记得这一条,只怕价格远远不止这么一丁点。听说户部尚书夏原吉下狱,如今掌事的郭资老了,再加上愿意开中的商人越来越少,所以朝廷才会估摸着定出三斗五升这样贱的价钱。京卫当初开中的时候,一引盐还是米一石,宣府距离京师才三百五十里,要真是三斗五升还能不次支盐,那就是朝廷真的疯了。
想到这里,方青便拿出一张空白的底书,蘸上浓墨落了笔——三千引,每引米一石。
开中的价钱乃是户部定出的价钱,和张越无关,但他本能地觉着价钱太贱,再加上核算出今年淮盐大概能支取的数量,于是方才将一应规程稍稍改头换面,想着这么办至不济也会比底价高那么一两成。虽说忙得很,但各家晋商呈上底书之前还是有这么一丁点闲工夫,于是他就陪着从来没来过宣府的小五在城里转悠了一圈,直到傍晚酉时才回了八珍街。
刚一进门,连生便一溜烟跑上前,一面行礼一面说道:“少爷您回来得正好,彭大叔刚刚打京里回来,还带了不少过冬的东西!”
得知彭十三回来了,张越心中自然高兴,忙吩咐小五先回房去,自己则是去花厅见人。打起厚厚的棉帘子进门,他就看到连虎打了一盆热水正在伺候彭十三洗脸,而这个素来豪爽的大汉则是一面洗脸一面教训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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