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忽然冒出来的这一句话一下子驱走了朱高炽那一腔恼怒,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认为张越是在胡说八道。可他毕竟是当了七年世子二十年皇太子的中年人了,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关系重大的事张越决不敢胡掰,于是不知不觉拧紧了眉头。
“刺客全都死了?”
“回禀太子殿下,确实都死了。”
“此事我会下令彻查,你先回去吧!”——哪怕为了自己,他也得狠狠查!
退出端敬殿,张越长长舒了一口气,尽力将胸口那股子烦闷都赶出去。他又不是救火队员,被皇帝这样东差遣西派遣支使得团团转,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家里的大事。想到这里,他一点都不愿意耽搁,立刻加紧了步子往外走去,可就在过了左顺门的时候,却是被迎面来的人堵了个正着。虽说归心似箭,但是看到前头那张笑吟吟的脸,以及旁边那个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中年人,他连忙按捺下了那急切心思,疾步上前行礼。
爱妃有喜乃是天大的喜事,可由于如今年岁渐长,朱瞻基这个皇太孙被大臣盯得越来越紧,甚至连没事情高兴高兴笑几声也有人管。于是平日里他甚至都懒得出皇太孙宫,宁可没事情斗斗蟋蟀。今日好容易瞅了个空子,禀报了父母带着锦衣卫去禁苑骑射狩猎,这会儿腰酸背痛却痛快地过足了手瘾,回来又恰逢张越归来,他不禁觉着心情更是愉悦。
“我还以为你必定是跟着皇爷爷一同回来,想不到你竟是先回来了!怎么,这一回是又有什么大事?年纪轻轻就是左一个重任又一个重任,你可知道,去年那一科的进士里头,好些人都拿你当榜样呢!”
“皇太孙殿下这么说,臣可是要无地自容了。”张越瞧见朱瞻基身后都是宦官和锦衣卫,旁边又是袁方,附近暂时也没有其他文官通过,也就直截了当地说,“其实臣奉皇上旨意一路回来,既要催军粮民夫,同时也为了看看宣府和北直隶其他地方的情形。皇上新胜兀良哈,但要扫平余孽需要一段时间,算上回程的军粮耗费,所以不得不多作准备。”
听出张越话里有话,朱瞻基仔仔细细思量了一番,面上便没了笑意。尽管随侍太监都是他信得过的,但毕竟锦衣卫是天子鹰犬而不是他的鹰犬,因此他知道这会儿不能再问下去。不咸不淡地问了两句别的,他顺带提起了皇太孙嫔胡氏有孕的好消息,随即又笑了:“我倒是忘了,你不但比我快一步当了爹爹,而且你家娘子又有了,我看明天早上你该去灵济宫祈祈福,这真是一等一的福气。袁方,你送上张越一程,让他赶紧回家去看媳妇!”
见张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朱瞻基促狭地一笑,撂下袁方和其他锦衣卫,自顾自地带着众宦官脚下轻快地进了左顺门。直到他走出去老远,旁边的袁方方才上前干咳了一声提醒道:“张大人,咱们出宫吧!”
恍然惊觉的张越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心中的欢喜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竟是一下子抓住了袁方的胳膊问道:“皇太孙殿下刚刚说的是真的?”
“殿下说的自然是真的。而且你家四弟已经和隔壁武安侯府定下了亲事,如今定礼下了嫁妆收了,只等武安侯回来就完婚。”
说这话的同时,袁方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告诉张越双喜临门就够了,至于其它的事情,他还是少多嘴的好,让人家心情好一时是一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