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来查赌场了!”
听到这一声,屋子中三个站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而那个被人挟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汉子却更是绝望。要知道,京师虽说严禁赌场,但暗地里的赌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里禁得住。这顺天府虚应故事来这么一趟,他仍是别想脱身。而且,就算被人撞破了此事,难道他就敢说自己是给东宫送信的?这种事情要是嚷嚷开,他更是完了!
“就算是顺天府,这里也难保不会遭了池鱼之殃,走!”
贾老大既然发了话,孔叶立时如释重负,慌忙疾步走到后墙,移开了那柜子,却原来是一扇活门。这本就是此地设计时就留下的后路,因此小个子在前,孔叶居中,挟着人的贾老大反而负责断后。最后一个出去的他一头钻出来,又扳动了墙上的消息锁死了那扇活门,这才返身疾步追上了前头两人。
这里乃是一间堆杂物的屋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小个子到门口张望了片刻,然后就说出去把马车弄过来接应。尽管如此,心里不放心的贾老大仍是吩咐孔叶一道跟着去,等到人走了,他便关了大门,随即把手中人重重一扔,又蹲下身抽出刀子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你放心,若真是遇到了什么要紧的关头,我一定先杀了你!”贾老大阴恻恻地笑了笑,刀锋轻轻靠前了一些,看见那个汉子狠狠瞪着自己,他又重重哼了一声,“反正信已经不在这儿,我到时候杀了你,只要随便编一套谎言,顶多就是个杂犯死罪,到时候王府把我捞出来易如反掌。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跟在刘公公身边,认识你的人不少,就算是死了,这尸体也是证据。要还指望翻盘,你就老实一点,别找死!”
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头终于响起了一阵叩门声,随即就是孔叶那熟悉的呼唤。心中一松的他随手把匕首往靴子中一插,然后就挟起人走到了门口,谨慎地从门缝里观望了片刻,发现只有孔叶和小个子,此外就是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他这才真正放下了心,遂伸手拉开了大门。然而,就在大门敞开,他一脚迈出门的一刹那,屋顶上忽然砸下了无数砖瓦。
反应极快的贾老大几乎是下意识地提起手上那汉子作为挡箭牌,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力一下子贯穿了他的双腿,站立不稳的他一下子扑倒在地,不由自主地松了手。看到屋顶上跳下来的两个汉子动作迅速地抢过他手上的人退到了一旁,他不禁心凉了半截。
饶是如此,他仍是低头瞅了一眼小腿上的那两支箭,这才再次抬起了头,终于看清了那个放下弩弓的车夫。尽管腿上剧痛钻心,但更让他心情挫败的却是人家只出动了三个人。他用喷火的目光死死盯着哄了自己出来的小个子和孔叶,恨不得把他们吞下去。
这两个吃里爬外的家伙,竟然勾结外人……等等,追查此事的究竟是何方神圣,锦衣卫还是东厂,抑或根本是汉王黑吃黑?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冷淡的声音。
“信呢?”
贾老大眼睛一亮,随即狞笑道:“那样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我手上!”
“既然不在你手上,那么你可以死了!”
当贾老大醒悟到这话含义的时候,同样的剧痛再次贯穿了他的胸口。看到小个子和孔叶吓得一动不动,两眼都被血糊住的他不禁心中大恨。硬撑着最后一口气,他终于看清了那车夫斗篷下的脸,那是一张年轻清秀的面孔,瞧上去甚至有些女人气,仿佛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仿佛是……
然而,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最终仍是堵在了他的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