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张輗也懒得和荣善多罗嗦,转身就迅速上了马,随即重重挥下了马鞭,急急忙忙赶往武安侯胡同的张家。他这一走,后头的马车自然是急急忙忙跟上,车中的张珂透过车帘缝隙望着外头的景致,一颗心却是犹如死水一般。
她年少便有才女之名,父亲母亲都是疼爱有加,定亲的那人又是皇帝的嫡亲外孙,世袭的勋贵侯爵,那时候还真是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可转眼间母亲死得不明不白,父亲却只是胡乱逐出了几个侍妾,继而未婚夫李茂芳竟是卷入了谋反之中,被禁锢西内,而且抓人的竟还是自己的嫡亲堂兄。每每想到昔日孟府诗会的情形,她甚至觉得那犹如上辈子的事。
六年了,张越官运亨通娶妻生子,已经不是那个与她赌斗争胜的堂兄了,恐怕如今的他根本不会记得她。父亲当初用她来算计人家的紫貂皮大氅,如今又要上门去请人家帮忙,他平日每每不肯放下的面子这会儿究竟上哪里去了?
尽管张輗平日很少往阳武伯府来,但西角门的两个门房还是认出了人,自不敢将其拦在外头。闻讯而来的管家高泉让人赶紧往里头通报,自己则是把这一位引到了花厅奉茶,而张珂则是安置在旁边的侧厅。因之前张輗派人送过信,他大略明白此来是怎么一回事,便也有心探听探听口气,可张輗却是决口不提先头的事,反而是仔仔细细问起了族学的勾当。
好在高泉这番应对的苦楚没持续多久,内间就传出话来,请张輗到西院说话。他把人亲自送到了二门,眼看这一对父女随引路的媳妇进去了,他就松了一口气。
张恬如今四岁,王夫人虽中年得女宝贝非常,但却也不曾骄纵了她,今天特意把孩子带来,也是生怕孩子一个人太孤单。此时此刻,见张菁正一板一眼地教张恬读三都赋,她不禁颇为欣慰,便对杜绾笑道:“虽说你的学问教导这两个孩子再好不过,可你总要管家,这心思没法全都放在她们身上。恬儿的年纪还小,可菁丫头却是该读些正经书了。”
“大伯娘说得没错。”杜绾也觉得那一对小小的堂姐妹站在一块颇为和谐,闻听此言便笑答道,“其实之前爹爹提过,已故梁泊庵先生有一位公子梁楘,如今年过三十,学问很扎实,只是由于先前那公案的缘故,再加上泊庵先生身故不久,所以他还是生员。梁公子写信给爹爹,说是等守孝期满后要进京,希望能学一学当年的爹爹,一面教书一面磨练学问。”
“学你爹?他也要做教书先生么?”王夫人闻言大吃一惊,随即便恍然大悟,面上遂喜笑颜开,“梁潜的学问当年皇上和太子都赞口不绝,只可惜……若是他真愿意,咱们家这两个小丫头还真是屈了人家大才,请他教导教导那些男孩子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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