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自己,最初就准备了一整套紫砂壶作为寿礼,可十天前南京的刘达派人送了一批各色小玩艺上京,其中甚至有一对他从前写信过去时提到的铜胎掐丝珐琅花瓶——也就是后世名为景泰蓝的珍品。如今还没有景泰蓝这样的名字,市面上很少有这样的货色出卖,但据他所知,宫中御用监却有**珐琅小物件的工匠,所以他不敢贸然换成这个作寿礼。
只不过,有这么个能工巧匠作后盾,实在是再省事不过。他虽然不知道各种各样的配方,但至少见过后世各种各样的东西,知道大概原料是什么,便索性都一一提出,丢给了刘达去动脑筋。在这次捎回南京的信上,他又嘱咐刘达通过那些来往海外的各家商船,仔细打听各国如今都有了那些技术,顺便看看能否从海外雇一些懂行的工匠回来。
外臣出入皇宫原本是走午门的左右掖门,但东宫官和奉有特召的官员却可以走东安门东华门,张越尽管如今还是兵部官,并不在这两者之列,但谁也不会和他较这个真。熟门熟路来到了皇太孙宫,立刻就有宦官通报了进去,因此他只等了片刻就被引到了明德斋。刚到了门外,他就听到里头传来了朱瞻基熟悉的声音。
“三天之后就是万寿节,捅出这样没法弥补的漏子,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引路的内侍乃是先头和张越见过好几次的陈芜,此时不禁疑惑了起来。他刚刚离开的时候朱瞻基还心情很不错,这会儿怎么忽然就大发雷霆?瞧了一眼身后的张越,他便决定还是把人带进去再说,毕竟有张越在,兴许可以劝一劝。想着这个道理,他就小心翼翼在外头报了一声,旋即打起了帘子。
张越一进这明德斋就看到这儿跪着一地的人,其中有他见过的由头有脸的大太监,更多的是诚惶诚恐俯伏在后的小宦官,甚至还有不少人身上直打哆嗦。看见朱瞻基面色铁青地站在书桌后头,桌子上还有一个盒子,他不禁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去行礼。
“元节不用多礼”朱瞻基看了一眼那盒子,心头更是恼火得很,又冲着这些太监厉喝了一声:“滚,不要在这儿碍眼,全都滚出去到廊下跪着!”
等到他们垂头丧气退下,他方才对张越说:“元节,你来看看。这是我之前特意画好花样让御用监烧制的一对花瓶,拿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现在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见朱瞻基气得脸色通红,张越便上了前去,见其中一只花瓶的下部赫然有一道缺口,不禁皱紧了眉头。那花瓶上的书画赫然是朱瞻基的亲笔,看上去明显是花了不少功夫,如今功亏一篑也就罢了,重要的是万寿节就在三日之后,倘若没有补救的法子就得另寻寿礼,也难怪这位平日很少发火的皇太孙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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