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风尘仆仆的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徐州。算着年底总能赶到南京,大伙儿自是松懈了下来,却是懒得再去驿站公馆和人争地方,直接就在城里寻了一家干净整洁的客栈,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张越好好打理了一下自个儿,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就命店家把饮食直接送进各自屋里。时值冬日生意不多,掌柜伙计殷勤伺候,忙前走后不在话下。
由于有两次出塞的经历,张越如今一贯睡得极轻,这天夜里睡得正香的时候,他忽然隐约觉得外头有动静,于是一个激灵就惊醒了过来。发现身边的杜绾睡得正香,他就没有挪动身子,侧耳细细倾听了一阵,很快,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阵阵喧闹。
“官爷,小民决不打诳语,今儿个客栈里头住的都是些北京来的客人,那模样非富即贵,绝不可能是什么夹带私货的军户。而且,这会儿人都歇息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信口开河?让开,我要带人搜检搜检!”
听清楚这声音,张越顿时皱紧了眉头。支起胳膊肘才探起了身子,他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彭十三的大嗓门。不过是三两句,外头就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只依稀传来了几声带着低声气的赔罪声,旋即就彻底没有了声息。虽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但他却觉得心下纳闷,重新躺下时,他又发现杜绾也已经醒了。
“外头有事?”
“放心,老彭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越随手给杜绾掖了掖被角,自己也闭上了眼睛。只是,被这么一惊,他却是很难入睡,脑海中一桩桩事情都浮了起来。一会儿想起了要走遍天下去采药编书的冯远茗,一会儿想起了在北边音讯寥寥的万世节,一会儿想起了这回临行也没能好好和杜桢说上几句话,一会儿想起了去见杨士奇和沈家兄弟的情景,一会儿想到唐赛儿会不会不管不顾向朱高煦下狠手……也不知道想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夜多梦,清晨醒来的时候,张越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痛不堪,脑袋也仿佛痛得要裂了开来。他这些年东奔西跑,几乎就没有真正停歇下来的时候,偏巧却很少生病,这时候却知道情形必定是不对了。勉强唤了一声,杜绾忙坐起了身子,见他面色绯红便慌忙让人去请大夫。忙乱了一早上,张越吃了一剂药就再次睡下,其余人则是聚到一块商量了起来。
“大夫说他病得不轻,恐怕要耽搁一阵子,二妹妹和二妹夫……”
“横竖我那上任也不着急,不在乎迟这么几日,且等元节病好再走!”孙翰却爽利地打断了杜绾的话,又叹道,“元节这身体一向如同铁打似的,想不到如今这种时候却偏生病了。只不过这一路太冷,幸好咱们走得慢,趁着这时候,大家索性一块休整休整。此去南京没多少路了,我让人送个信过去,别人也就不会说什么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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