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睡了多久,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回禀老爷,如今已经是早上卯时了,您从昨日下午一气睡到了现在。”
张倬趿拉着鞋子下了床,只觉得头昏脑胀浑身酸痛,一听这话更是心里一惊。交阯的气候和中原大不相同,即使和同样湿热的广州相比,也仍有差别,因此这些天他照应内务,常常得报内外人员病倒的消息,知道时下自个绝对不能有事。让小厮服侍自己换了衣裳,他舒展了一下身子,见并无大碍,便匆匆出了门,结果正巧和张超撞了个正着。
晚上陪着重伤的父亲说了好一阵子话,又歇了一夜恢复了精神,此时,张超自是换了一身衣裳。想到张倬不顾危险从广州赶来,他心中感激,见面就恭恭敬敬行礼道谢,随即便有些哽咽难言。见此情景,张倬只得安慰了他两句,又问道:“你出来的时候,家里情况如何?”
一说到家里,张超立刻变了脸色,犹豫了好半晌才低声说:“母亲一听这讯息就晕倒了,所以二弟原本要来,最后仍是不得不留在京师照料她。不过……”想起在此之前突然发生的那一桩事情,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犹豫许久方才讷讷言道,“方姨娘半年前就带着七弟忽然失踪了,连个信都不曾留下。因为此前已经有过一遭,母亲说不便声张,索性传言出去母子俩染了疫病,办了一场丧事……”
“荒唐,之前她已经跑过一次,之后不是一直让人看着,怎么会突然放松了防备?”
“她这几年只是不出门,人却一直安分,所以母亲说不必像防贼似的防着,慢慢就撤了看守的人,之后她也一直呆在家里,谁也没想到突然又出了那么一遭。好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先前那样不利的传闻,再说,方姨娘也没有跑到这儿来,总不会闹大发了。”
虽是心中又惊又怒,但这是二房的家事,张倬也不好多说什么,提醒了两句就算揭过了,随即又问起了此次出兵的消息。奈何张超也不过是过境凭祥听到了消息,此外一无所知,什么也说不上来。只说起进入交阯境内之后一路勉强还顺利,他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我之前从广州过来,这一路却是厮杀了两场,伤了两个杀了好些贼人,这才到了交州府。你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居然能一路顺顺当当,运气倒是不错。”张倬见张超一下子愣住了,这才提醒道,“你父亲如今这个样子,你得有个预备。虽说将来你未必袭爵,可你要记得,你终究是你父亲的长子,不能再犯错处。就像之前呵斥太医的事情……他是不入流,但做人要记得别人的好处,万里奔波虽是君命,但也是他的尽心!若是传出什么话去,知道的说你是心系父亲安危,不知道的却会说你是不敬君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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