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狡子不胜父,大江为赤
“陈指挥使,你这是何意!”
陈华却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张越。此时此刻,张越却没有起身,一动不动地和陈华对视了一会,这才问道:“陈指挥使提头踏血而来,倒是好风采!来人,酒来!”
见一旁的家将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捧上来一壶酒,张越执壶斟酒,连手都不曾抖动一下,陈华不禁有些失望,旋即想到张越和之前的张攸一样,也是英国公张辅的一家人,心里不禁悚然。莫非,这些姓张的人真是交阯一地的克星?
见张越笑着举起酒杯递了过来,他沉着脸接过,随即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这才舒了一口气:“张大人明鉴,这个家伙是我麾下那些将士偷偷夹带上来的,开船之后就潜入我的舱室中,想说服我举兵附逆。我哪里会上这种当,自然是一刀杀了!但是,我的水师中有一半都是本地人,难保没有受到鼓动的,所以我不得不来讨张大人示下,您觉得该怎么办!”
还不等张越答话,外头大门陡然被人推开,却是彭十三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大大咧咧地进了舱室,径直走到了张越跟前,躬了躬身就用洪亮的嗓音说道:“大人,老陈大人的船正在靠过来,说是要过船一叙!”
老陈大人!
人头还在眼前的地板上滚来滚去,染得原本干干净净的松木地板上四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点滴红色,屋子里的人或站或坐,无论是激愤是震惊是淡然,各种神情还在脸上尚未退去,于是,乍一声老陈大人,不但史安和陈镛有些发懵,就连陈华也是怔住了。下一刻,他陡然之间警醒了过来,看向张越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凛冽。
他什么时候和在家养老的老父亲勾搭上的!
忽然,船身一下子摇晃了起来,黑白云子一下子跌落在地,传来了无数叮叮咚咚的声音。刚刚跳起来质问的陈镛一个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刚刚的座位上。还坐着的史安吃不住这剧烈的颠簸,不得不一把扶着后头的靠背。早有准备的张越则是两手抓住了太师椅的扶手,腰际往下轻轻一沉,坐得稳稳当当。
而在这突如其来的颠簸下,从军之后一直在水军的陈华却只是身子一晃就站稳了,双膝微弯扎了马步的彭十三反而有些稍逊。可彭十三那没事人似的笑容和陈华的紧张慌乱相比,却能轻易让人知道谁才占了上风。
下一刻,外头就传来了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响。不多时,那声响就变成了稳健的脚步声,继而就有人从外头入了舱室来。那人大约六十出头,五短身材,脸上额头颧骨隐约可见刀刻一般的皱纹,眇了一目,可另一只眼睛瞧着却尽是悍气。他身上穿着寻常水军的青色布衫,脚下亦是寻寻常常的黑步履,人亦是五短身材,但往那儿一站一开口,却让人无法再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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