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见顾佐连连摇头,那几个言官仿佛是面子上下不来,都正铁青着脸,也知道这儿没自个说话的余地,于是上前扶了英国公张辅一把,伯侄俩就不动声色地先走了。张辅虽是武人特赐坐轿,但只朝朔望就已经够显眼了,于是这每逢大朝也只是骑马。两人从长安左门出来,瞧着这条直通禁宫大道上停着的各式车马,不禁都停了步子。
“你说,今天的那些言官全都是凭本心说的那些话,还是背后有人挑唆?”
“大堂伯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定见。”张越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见那几个自家从人和英国公府的随从一同上来相迎,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若无人暗示或是挑唆,这些言官纵使正直敢言,也不至于就国本储君的事情大放厥词。刚刚王瑾在皇上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我瞧那面色又惊又怒,仿佛是后宫有事。”
张辅如今不掌兵权,张越也还没有分派新职司,家人又都不在京师,这会儿两人索性同行回英国公府。等到拐进英国公府前门的胡同口,两人就发现那边赫然有车马正在进角门,不禁对视了一眼。果然,到了东角门时,迎候的小厮就毕恭毕敬地禀报说:“老爷,越少爷,二老爷和三老爷带着几位少爷来了。”
位极人臣的张辅如今别的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那两个弟弟,一听说两兄弟竟然一同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几个侄儿,他的脸色不禁倏然一沉。张越家里没人,又正是没事情的时候,他原本还想索性留人在这里住上十天半个月,也好和自己已经八岁大的儿子好好相处相处,谁知道竟会杀出这样一堆人来。沉吟良久,他就看了看张越。
“看来今天是真不能留你了……”
“居然这么巧,咱们前脚刚到,大哥你们居然就回来了!”
听到张輗张軏并自己那些堂兄弟都来了,张越也已经打了退堂鼓,因此打算张辅一开口他立刻拔腿就走,谁料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前头的屏门传来一个声音,紧跟着两个人笑吟吟地并肩走了过来。认出那正是张輗和张軏,他虽说极其无奈,仍是只能上前依礼见过。可还不等他找个理由遁走,张輗就拉住了他,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
“三弟说得不错,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原以为还得让人去武安侯胡同请一请,谁知道今天越哥居然跟着大哥一同过来了,也省却了咱们一番功夫。你可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张越被张輗说得莫名其妙,见张辅一样是有些茫然,他正要开口相问,张軏就笑呵呵地冲他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真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虽说不是什么整寿,但好歹也是二十有五,和平日过生日不同。原先我还以为你得在路上过了,谁知道正好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