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酒盅再次一饮而尽,张越就对高泉和连生连虎吩咐道:“英国公府这几年投身的下人不少,我想我们家应该也有这等人,而且还会有别家荐过来的。之前我在外头顾不上这些,但现在回来了,就容不得了。你们三个汇同父亲留下的两位,明日开始清理,凡是别人荐的那些好吃懒做会钻营的,一律发往田庄去种地。若是勤恳老实的,则让连生带着去果园学手艺。家里留的人要全部筛一遍,在外头的关系也要再筛一遍,决不能出那些连累主家的货色!”
张越说得严厉,高泉和连生连虎在小杌子上都坐不住了,忙起身磕头应下。情知自家情弊应该不算太多,张越也就没有再厉声训诫太多,摇摇手吩咐三人下去自办。及至只剩下了张起和张赳,他就把此前在英国公园见到皇帝之后的情景一一道来,又着重点明了他对朱瞻基说的那番话,临到末了才望了望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
“表面上看,不过是顾佐因为得罪人太多,那个从辽东逃回来的严皑想要谋求复职,同时将他扳倒。但从这一回都察院连番受挫,再联同戴纶林长懋下狱的事情来看,事情恐怕要复杂得多。之所以我让二哥一抓到严皑就立刻带过来,就是避免麻烦。这个人若是真的深究起来,还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锦衣卫指挥使王节这次不告而为,胆子实在太大了。”
“他是胆子大,但那些文官的心也够黑!”张起愤然骂了一句,方才想起旁边两个弟弟也都是文官,顿时有些讪讪的,但仍是不甘心地嘟囔道,“常常有人弹劾这个勋贵那个勋贵侵占民田,他们倒好,笑纳投献的数目一点也不比咱们勋贵少!”
张赳究竟比张起想得更远些,此时突然开口问道:“三哥刚刚说那个严皑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严皑把自个编织出来的顾佐的那些罪证交给了那个赵大,而那个赵大是前军都督府的皂隶,你们说皇上会想到什么?就是保定侯府,也有人去游说过,总算保定侯终究是听了我的劝说,把人家露给他的底告诉了我,也劝了劝其他勋贵,事情应该不算最大!而且,据我所知,勋贵们还算不上兴风作浪,顶多是趁火打劫,申饬两句而已。”
倒吸一口凉气的张起一下子想到了今天是自己抓的严皑,顿时脸色苍白。前军都督府乃是宁阳侯陈懋掌管,他岂不是一下子站到了那些勋贵的对立面上?
“二哥,那会儿我不是找不到其他人来做此事,既然找了你,便是因为这件事只有好处,皇上应该已经下了决断,你就放心好了。至于什么决断,还得等到明日早朝。如果我没算错,这边恐怕是敲山震虎,至于杀鸡儆猴的应该是另外一拨人。”
就当他说到这里时,突然只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很快,高泉的次子高恒就探进了脑袋来:“三位少爷,外头大街上突然有跑马的声音,仿佛是大批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