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西城兵马司的巡丁眼望着张越走远了,不禁有人对那总旗问道:“李头,我瞧着那人的马背后显然捆着一个人,之前这里又有争吵,您怎的不问一问?”
“咱们是什么牌名上的人,见着人家就要磕头的,就是咱们指挥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这怎么去问?再说了,那位张大人的名声谁不知道,难保是什么不好给咱们西城兵马司知道的麻烦事……我可告诉你们,今夜的事都烂在肚子里,别往外胡说八道!”
这边厢西城兵马司的人赌咒发誓一般说绝不泄露,那边过了西四牌楼,张越就吩咐先停下,看着那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黑衣人沉思了起来。就这么带回家去自然是不妥,无论是问出什么来,他都越权了,但就这么轻轻放过交给别人,他又无法驱除心中那种不妥当的感觉。
左思量右思量,他顾不得此刻已经是深更半夜,招来张布吩咐几句,目送他调转马头径直走了,他这才打发了另一个人去锦衣卫报信,又带着其他人回家。
由于此前已经命人回来说过晚上去杜家,因此西角门上虽然还留了人,但其他人都已经早早睡下了。两个门房见牛敢挟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进门,都有些惊讶,可仍是一句话都没多问。这会儿二门仍然留着门,张越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瞩了看门的两个婆子对杜绾说一声自己晚上有事,歇在外头,随即就命牛敢把人带到了外书房那个院子的东厢房。
那黑衣人起初被堵了嘴时还只是惊疑不知所措,等到被蒙了眼时,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战栗了。被人从马上弄下来,架着七拐八绕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此时此刻被人丢在地上取下蒙眼和堵嘴的手帕时,他眯了好一阵眼睛方才熟悉了屋子里亮晃晃的灯光。可是,接下来屋子里却是诡异地寂静,那人既不问他,也不开腔,竟只是坐在那里看书。
心不在焉地翻了半卷金幼孜的《北征录》,张越就听得外间有动静,抬头一看就见是张布挑开厚厚的夹门帘进了门来。大约是走得太急,他手中还提着马鞭子,额头也满是油光。
“羊肉胡同的那几座宅子我全都去查看过了,后来又闹出点动静扮作是贼偷,可里头几家住户都是骂骂咧咧了一阵就熄了灯。我尤其注意了最后一家人,他们似乎点灯查看过一阵,随即就回房各自睡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要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那么可疑的就是眼前这个贼了!”
尽管原本就不信这个黑衣人吐露的是实话,但真正听张布说了,张越仍是不无恼火。又瞟了一眼桌上那明晃晃的金子,他轻轻用食指叩击着面前的桌案,就淡淡地说:“既然不是普通贼盗,那我让人去通知锦衣卫也说得通,毕竟东厂晚上陆公公不在。把人照原样堵嘴蒙上眼睛,等人一来就让他们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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