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阿宁那边完了,请她来见我。”
此前弘文阁经筵一开,四处议论纷纷,好些平日里闷声不响的文官们都被这一波风潮点燃了胸中意气,一下子变得慷慨激昂了起来,如果这年头有眼镜,自然不知道要跌碎多少。然而,朱宁却在家里“病”了整整一个月,等到如今又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她显得丰润了些许,脸色也是红艳艳的。置酒给祥符王朱有爝送行的时候,朱有爝甚至被她的好气色吓了一跳,更不用提宫中这些人了。
对四个明显年轻得不像话的女官嘱咐了几句,见她们全都把头点得犹如小鸡啄米似的,朱宁也懒得再多费嘴皮子,喝了一口茶润了干渴的嗓子,随即就站起身来:“既然选到了这里,想来你们都是可靠稳妥的,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今后看事做事。只有一条,身为仁寿宫的女官,不许交接内官,这是死规矩!”
这条死规矩就在不久之前,还是不存在的,因而四个女官全都是一愣,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慌忙连连点头。而朱宁也知道她们未必是真明白,可也不想再多说,带着几个宫女便往外走去。才一出门,她就得知了张太后的吩咐,自是立时赶去东暖阁。
在家“养病”的这一个月,她吃得好睡得香,还有两个孩子在身边陪着,自然是其乐融融,如今乍回宫中,反而是有些不习惯了。因而,踏进东暖阁的时候,她心里还盘算着如今不同从前,自己为了避嫌,隔三差五常常进宫就行了,再常住宫中就有些不妥了。于是,在锦墩上坐了下来,她自然而然地便提出了此事,谁知道张太后竟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眼下不提这个。阿宁,你对我说实话,外间是不是对越王留京不就藩颇有微词,皇帝是不是也对你说过什么?”
朱宁没想到张太后竟是直截了当问这事,脸色微微一变。正打算若无其事地敷衍过去,她就发现张太后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心头不禁一动。低头想了想,她就缓缓点了点头:“太后说的是,皇上倒是不曾说过什么,但朝中确实颇有些言语。毕竟,洪武旧制,藩王就藩,京师只留储君。而永乐年间……后来方才有汉庶人之乱。我知道,太后是想着如今太子太过年幼,若有万一不足以镇压大局,可制度毕竟是制度,若有特例,则今后特例会越来越多。”
见张太后闭上眼睛,仿佛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朱宁思忖片刻,便又添了一句:“最要紧的是,如今皇上在弘文阁三次议事,宗藩之事都是重中之重,若太后留下越王,恐怕其余宗藩会有议论不平。太后若是难决,不若派人去问问杨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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