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煦儿也是怔在原地,一时间,父子二人谁也没有开口。
“跪下。”
片刻,一声震喝,回荡山野。
夜煦儿怀抱着战刀,小小身躯面朝着父亲,双膝跪地。
“不是跪我,而是他们!”
夜北冷峻神色,环指那一座座墓碑。
夜煦儿随着父亲所指的方向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墓碑上所刻的一个个名字。
东境第一军团将士,于应元之墓。
南境第三军团将士,冯盖之墓。
北境第五军团将士,韩康安之墓。
……
一座座墓碑,立于夜幕下,无声无息。
而距离最近,映入眼帘的是。
西境将帅,盛虎之墓!
“他们都是爸爸的战友,兄弟,是你的叔叔,伯伯。”
“他们一生,为了守护这万里边疆,赴死而战!为了什么!”
“他们是人,是血肉之躯,不是神!”
一声声沉喝,震人心魄,响彻山巅。
夜煦儿双膝跪地,低头不语,双目之中隐隐有泪光涌动。
陆战的死,对他打击太大。
眼睁睁看着陆战自爆而亡,除了这把战刀,连半点躯体都未曾留下。
而这一切,是为了救自己。
自从接过诛神战刀的那一刻,便意味着今后的每一天,将伴随着杀伐。
他不怕死,但无法接受,别人救自己而死。
这份情,此生如何还?
如何还!!
滚烫泪水涌出,顺着脸颊,缓缓滴落。
就算先天绝巅,拥有至尊骨之躯,说到底,不过只是个孩子。
自出生到现在,未曾经历过生死离别。
但夜北,经历了太多太多。
此刻,一指远处,凝声开口:
“北境第一军团将士,訾兴为。”
夜煦儿顺着父亲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座墓碑屹立山野之中,却是满含风霜,可见时间久远。
“十二年前,诛神殿刚刚建立,迎来了第一场战役。”
“那是一个雨夜。”
“克拉塔,卢巴尔,坦加斯三国,携十六万大军突袭漠北。”
“那一战,造成殿中儿郎近五万陨落。”
“混战中,訾兴为,为我挡了致命一刀。”
“还有!”
夜北一指旁边的墓碑,“鲍良骥,在九年前,跟菲国的一场战役中,为我挡了致命一击。”
……
夜北指着一座座墓碑,不停的说出上面的名字,以及当年的事迹。
无一例外,皆是为救他而死。
夜煦儿震惊了。
他以为父亲的实力,不能说天下无敌,也至少可轻易斩敌,无需他人相助。
岂能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为之牺牲。
他小小的年纪岂能知道,父亲这么多年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次的生死厮杀,命悬一线。
不是每个人,都是先天绝巅,含着金钥匙出生。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不可一日无帅,家,不可一日无主。”
“你不要忘了,如今你身为西境的将帅,腰间挂着的,是你盛虎叔叔的诛神战刀!”
夜北一声厉喝。
在旁人眼中,煦儿的确是一个孩子,可在夜北眼中,煦儿的双肩之上,背负着的,是西境所有儿郎的命和信仰!
将帅都废了,何来虎狼之师,如何镇守外敌。
那将是一盘散沙,任人宰杀!
相比心语和熙儿,夜北对于煦儿,的确是过于严厉。
严厉到苛刻。
可,唯有苛刻,才能让煦儿快速的成长。
对于儿子,夜北如何能不疼爱。
儿子的命,比他自己的都要重要百倍,千倍。
可爱之深,责之切。
煦儿不是普通的孩子,是他夜北的儿子,是诛神殿的少主!
没有退路可走,没有失败的机会,更没有颓丧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