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从他已经不再触碰二胡就可以看出来了。
二胡,他曾经最爱的乐器,赖以生存的专业手艺,已经被他彻底鄙视了。
在他看来,它就是一种穷苦老百姓的象征。
只要二胡的音乐一响,他的眼前就浮现出那种街头卖艺的老乞丐,坐在花坛上,戴着一副圆形墨镜,面前放着一个盆,拉着凄惨的调子,任由那种可怜的铜板掉在面前,发出耻辱般的叮当响。
所以他坚决不再拉了——除了有时候要去面见官方人士,比如主管教育和文化的宣传部门领导。
大家在一起吃饭,醉意正酣,领导非要他拉一个时候,他才会拉一个。
但他那个时候通常会借着酒精把一切弄得很夸张,摇头晃脑,曲调激昂,像一场有意做作的表演。
他告诉自己,只要是表演,就没有关系,因为身不由己,所以他完全可以及时抽离出来。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入如今的窘境之中。
现在,当他站在人潮拥挤的上班大军中,手握吊环,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去寻求合作的那个人,内心的悲凉就写在了脸上。
这一刻,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想念他的二胡——
那把悬挂在墙壁上、断了弦、早已失去功能的乐器,想反锁上门,拉一曲自己最爱的《奔马》,让身心完完全全地沉溺在充满力量的音乐之中。
地铁到站,随人流前行,走到地面,他那种抑郁情绪才稍微缓和一点。
不,是他告诉自己,必须要缓和一点。
不要怨天尤人了,毛飞,拿出你刚创业时那种勇气来,咬牙去面对困难和绝望。
前面就是南风大剧院了。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上一次来,还是陪儿子毛子豪来的。
自从离婚之后,他获得了子豪的抚养权,就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对他好。
那是一段不完美的婚姻。
他和她因为同学缘分而走到一起,因为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而组建了家庭。
但这些终究不能支撑起一个完美的家。
有一天早晨醒来,她突然告诉他,她不爱他了。
为什么?他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没感觉了。她说自己还年轻,不能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我要离婚,她说。
他觉得莫名其妙,同时又觉得,这么做很符合她的个性——一个热衷看各种舞台剧和文艺片的骨灰级文艺女青年。
离婚没问题,问题是孩子。
那时候毛子豪已经出生有一年多了,关于他的抚养权归谁需要讨论一下。
毛飞想过,只要孩子妈妈想要,他一定会给她的,因为他很清楚母亲对于一个初生儿的重要性。
然而她却选择了独自离开。
那天,她哭着坐上了离开S市的火车,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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