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是被一个分管后台的副导演叫来的,那人也操着一口京腔,舌头好像特别短,有些话,在嘴里咕噜来咕噜去的,让顺子咋都听不清楚,但爱说“搞”字。最后还是寇铁翻译了过来,意思是说,后场这一块儿,演员通道得重新搞,现在没搞平,接缝也搞得有问题,明星都是高跟鞋,小心把脚搞崴了。难怪那导演最后还要恶狠狠地补一句:“搞砸了,你负得起这责任吗?”这句狠话,他倒是听清了。顺子就急忙点头哈腰地给人家回话说:“您放心,导演,老师,我们立马重搞,保证搞得让您老满意。”说完“您老”,才发现,人家不过就是个二三十岁的胖墩小伙儿。好在他的普通话,那胖墩也听不懂,就算糊弄过去了。
前台开始走台,报的是大腕的名字,但出场的,都是那几个副导演、助理什么的,主要是走位置,与灯光、舞蹈进行配合。那个总灯光师也没来,来的是丁白和几个助手。顺子和他的团队,就在后台收拾起过场通道来。谁知刚翘起几块地板,那个胖墩子就来凶人了:“哎哎哎,搞什么搞,谁说让你们现在搞了,你不看着前台在搞戏吗?这是在搞艺术懂不?你这后台搞得跟地道战似的,那前边还能搞艺术吗?停下,快停下,等走完台再搞。搞什么搞。”
顺子和大伙儿就停下了。顺子让大家都在舞台边就地休息,自己坐在那里,随时听用。走台倒是很快,但走完台,事情就成堆地来了。不仅后台要返工,而且灯光也有好多地方要重调。这一夜,他们就又这样熬过来了。当天大亮时,才把该搞的事情搞完。
无论如何,都得让大家搞着睡一觉了。这次有两个临时叫来的民工,昨天就闹着要结账,死活都不干了,说这活儿不是人干的,一个说自己有肾炎,熬不得夜,一个说自己血压高,已经在犯恶心了。顺子就拿自己的钱,给人家把账结了,不知底细,要真把谁撂倒在这舞台上,还是个大麻烦。倒是大吊这些跟了他十年的老装台人,皮实,耐用,蔫是都蔫得跟霜打的黄瓜一样,耷拉下了,可该干的活儿,还是在朝前磨着。装台这事,就是这颠三倒四的日子,连着熬几个通宵,是常有的事。不过这回,苦就苦在是野外,白天朝死的晒,半夜朝死的冻,活儿又重,大家的怨气就大一些。大吊甚至说,下辈子给人当“男鸡”,都不装台了。猴子就说,这辈子可惜你那副好家具了。“大吊”的外号,就是猴子起的,原意是说,他做男人的本钱大。猴子说,有一次他在厕所看见,大吊的那个万货,长得顶天立地了,一头顶着“茅草棚”,一头端直撑在粪坑里。从此,这名字就叫出来了。不过顺子叫大吊,还是因为大吊个子大,像一座吊塔,能出力,肯背亏。墩子接话说:“大吊哥当‘男鸡’,打一成语——人尽其才。”“你妈的个x才哟!”大吊累成那样,还照墩子沟子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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