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道与三三两两的香客一道往下,詹云海的神色始终都显得有些严肃,左行舟也在想着晚上找赌场输个精光再闹一场事的计划,反应过来时,想要说几句话安慰一下同伴,但某个想法,陡然间从脑子里成型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詹云海。
额角带了疤痕的汉子对这样的注视有反应,缓缓的也扭过了头来:“周兄……怎么了?”
“我……方才忽然想到一件事。詹兄,你那岳父老子在山上,莫不是骗了你什么吧?”
“……周兄为什么这样说?”
“你也说了,你这岳父老子铁了心,要将女儿送进宫里,甚至准备了**万两都要将事情办成,他势必不会妥协。而以詹兄你的性情,我看你们谈了半晌,竟没有吵起来过……那黄胜远只能是说了些欺骗你的言语,让你觉得,事情竟还能有转机?”
“……”詹云海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詹兄,这原是你的私事,我恐怕也不好过问,可江湖险恶,在周某看来,这么大的事,若黄胜远跟你说仍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这岂不就摆明了是在骗你吗?你若是跟他吵起来,闹翻了,那也无非是将来做过一场的事情,可如今詹兄你这样子,看起来竟像是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便委实有些担心啊……”
“……周兄心细如发,也确实是……将小弟的事情挂在心上了。”
“哈哈哈哈,行走江湖,倘若只靠两把斧子,周某也活不到今日!”
“……其实,往日里与周兄虽有过命的交情,但关系黄家的事,兄弟有许多,都不太好说。”詹云海显得犹豫,但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道:“到今日我这岳父老子与我说起的事情,也委实有些大了,周兄,不瞒你说,这件事情,我有些想与你商量,但又有些犹豫,我怕害了你的性命,其实我这条命,丢就丢了……”
世道大潮纷乱,总会在一些地方,出现意外的暗涌。这一刻天高云澹,下山的小径上有三三两两的香客,左行舟听说对方说到这里,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微微肃容,但也带着几分惫懒,揽了揽对方的肩膀。
“周某一生,没有怕过丢性命的事情,但听詹兄你说得如此认真,我倒是觉得有趣了。这样,你且好好想一想,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详细地说一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别被你岳丈给骗了,至不济,咱们动手把你那小湘儿给抢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哎。”詹云海微微点头,又像是在叹息,也拍了拍左行舟的肩膀。
傍晚时分,山风极好,两人一路吹着头,走到山下,随后朝城内热闹的方向行去。太阳渐渐西归,金乌转成玉兔,城内的光点渐渐地亮起来,在街市、河床上流淌起来。左行舟本想找个相熟的馆子,但詹云海说得厉害,两人便买了些菜肴,又打了两壶酒,回到暂时居住的破旧院落中,将晚饭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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