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应该收到货了吧,连个传呼也不回,也不知道销量怎么样,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门槛上坐下来,宁向东四下打量这个地方。
这一片算是麻城扁担们聚集的核心区域了,后门有一条狭长的过道,两边依次有门,可以进到不同的房间,房间另外还有门,通到外边相对宽一点的马路上。
过道尽头依然是一扇门,此时正敞开着,或断或续的微风从门口吹进来,轻轻拂过身边,扁担们刚刚干了体力活,又喝了热气腾腾的酽茶,一身透汗被这样轻柔的风吹散,是最享受的一件事。
此时的宁向东在外乡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标准的扁担,但是在标准的扁担眼里,他是个另类。
至少在李梦山眼里是。
由于前段时间和赵伟发生冲突,他从骨子里瞧不起并原来的外乡人,但是宁向东又刷新了他的感知。
“你不像并原人。”李梦山认真的说道。
“我像哪里人?”
“你像武汉人!”
“地域歧视,”宁向东哑然失笑:“外乡人在本地含蓄内敛不想惹事,可不代表懦弱怕事。”
“那也不一定,北边以前是红安的地盘,不知道为什么推选了一个外乡人当头儿,那外乡人就是胆小怕事,从不跟其他片区的人发生冲突,即使有了争执,也是他们退让。”李梦山撇了撇嘴,对宁向东的话不以为然。
“哦?那个外乡人是什么地方来的?”宁向东来了兴趣,他一直以为汉正街的扁担们都本地人,至少是湖北人把持着。
“好像是上海那边过来的,叫什么来着?”李梦山想了想,问身边一个人:“红安那个苕头日脑的家伙叫么斯?”
“王大龙……”
李梦山一拍脑门,恍然道:“对对,那笤货叫王大龙。”
“我看你才是笤货,冒在东伢子面前掉底子撒!”
炳叔从外边走了进来。
李梦山一缩头,站了起来:“走撒,还有好多活要做。”
“炳叔,”宁向东凑了过来,问道:“不是扁担们都是自己老乡组成的吗?怎么会有外乡人把持?”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炳叔脱了上衣,打着赤巴坐在门槛上:“这个王大龙听说是个上海宁,以前好像在一个公司里当门卫,后来投奔他的远亲来了武汉,开始在汉正街看门店,后来不知怎么,被红安的扁担们推举成了领头人。”
“自从他主持了红安的扁担,北边那一片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们的范围也不仅仅局限于汉正街里了,而且有一部分人还开了门店,不过,也都在汉正街口子附近,没有进来。”
“说起来,我们这帮吃力气饭的,如今就数红安过的最好。”
“这个王大龙,不简单啊,他家的正门口挂一副对联,不是纸糊的,是两根条石镶嵌在墙里,对联刻在条石上面: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你有机会路过可以看看。”
闲话聊到这里,才引起宁向东的注意,一个扁担,竟然能挂出这种世事练达的对联,这个王大龙的修养绝不是一个小门卫出身那么简单,最起码是个文学爱好者,或者在类似的环境里熏陶过!
“我看,汉正街能吸引这等人物进驻,未来实现腾飞是必然的,最后能做成大事的,只有王大龙这样的人。”宁向东沉思着说道。
“也包括你,东伢子!”炳叔目光灼灼:“你这颗小树苗,早晚也能长成大树!”
与此同时,遥远的北方,首都一所高校内,宋小青和梁海潮、储静一起,在校园店买好了面包和瓶装水,一起向校外走去。
明天是五一节假期,学校放假一天,他们提前请了假,去外地旅游。
走过那颗高大的杨树时,宋小青停下脚步,轻轻抚摸着粗壮的躯干,神思不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