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伟一头扎进音像街,宁向东在街角找石敢当,打算走在股下边歇会。
“小宁?”刚刚坐稳,就听见有人叫他,宁向东顺着声音一看,又连忙站了起来。
“龙哥,您好。”
王大龙走了过来:“老远就看着像你,今天怎么到这边来玩?炳叔那边没事?”
“我一个朋友喜欢看电影,带他过来挑挑。”
王大龙一听,伸手招过路边的一个扁担,吩咐道:“进去盯着,在哪家拿货,就说我的朋友,给成本价。”
宁向东连忙阻拦:“不是进货的,纯粹个人好。”
“那就白送好了!”王大龙豪迈的一挥手:“小宁有空吗?去我那边喝茶?”
“好啊,正想拜会龙哥,可惜今天空手……”
“相请不如偶遇,专门过来就刻意了,”王大龙转对刚才叫过来的扁担说道:“跟宁哥的朋友说一下,一会儿也去我那边坐。”
来到王大龙家门口,果然看到久闻的石对联。
“怎么样?”王大龙看到宁向东望着那副对联,略有得色的问道。
“像是大理石……”宁向东伸手摸了摸。
“我是说字……”
“介于颜体和柳体之间,算是独创的吧?”宁向东认真的看字,伸出手指虚划了几笔说道。
王大龙哈哈一笑,拱拱手:“小老弟原来会使太极推手,佩服佩服,当哥哥的向你认错。”
两人进得屋来,宁向东见桌上一块茶海,其上摆着一把紫砂壶,七只小茶杯,便伸手把旁边的茶巾摊开,才拿起紫砂壶仔细端详。
王大龙一看他举止上路,问道:“小宁也喜欢茶道?”
“不喜欢,太刻意了,不过喜欢品茶。”
“品字用的好,如果说喝茶就落了下乘,听上去像解渴了。”
宁向东笑笑没接话,把壶放下,说道:“丁山紫泥,景舟石瓢。”
王大龙闻言脸色一肃,盯着小宁,有点见识啊,寻常人的开口赞言必称宜兴,其实紫砂只出在丁蜀镇:“可惜不是顾老亲工。”
宁向东哈哈一笑:“龙哥果然非常人心思,真要是顾老传世的壶,这条街怕是兜不住吧。”
“所言不差!没想到小宁一个北方人,对茶器这么精通。”
“不敢,家乡有位老人家深谙此道,小弟耳濡目染,略懂一二罢了,可惜黄龙山的四号井已经封了,世间再无老紫泥。”
王大龙正襟危坐,对宁向东郑重的拱拱手:“阿拉是上海宁,自诩嗜茶如命,没想到老弟偏居北地,竟也是同道中人。”
宁向东看着王大龙一本正经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龙哥,咱们换种语气说话吧,太累。”
“小宁是个爽快人!”王大龙脸上一红,说道:“炳叔一向可好?”
“好的不能再好。”
“你是局外人,没什么看法吗?”
“没有吧,非要说有,那就是方兴未艾。”
“小宁,哥哥请你来,是坦诚相见,炳叔老了,已经跟不上汉正街的发展速度,”王大龙认真的说道:“今年,他边忽然出现了你,跟我一样,也是外乡人,由不得哥哥我没有想法啊……”
“想多了龙哥,我只是个卖袜子的。”宁向东淡然说道。
“今天卖袜子,明天就可以卖鞋,后天说不定就卖衣服,”王大龙循循善:“这条街上,谁不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我利用业余时间做着玩的,你知道龙哥,我是并钢的职工。”
“我知道,你这大半年就没闲着过,还卖过拖鞋。”王大龙嘿嘿一笑。
宁向东这才大吃一惊,警惕的看着王大龙。
“别紧张兄弟,你们来实习的人很多,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大概了,”王大龙一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炳叔老了,什么时候打算退休?”
“我一个外乡人怎么知道,再说我认识炳叔才几天。”
“正因为你是外乡人,有些事你才方便去问,”王大龙眼睛里满含着深意:“或者,你才方便去做。”
“龙哥,谢谢你的茶,我想我该走了,”宁向东放下茶盏,说道:“你是我在武汉认识的好朋友,炳叔也是。”
宁向东起告辞,王大龙并没有挽留,随即起送客。
宁向东走后,从偏房走出一个人,王大龙冲他点点头,那人无声离去。
“既然你不愿意去做,那我只好代你去做了,”王大龙看着敞开的大门,低声自语:“炳叔要退休,边怎么可能容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