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人派来的人手脚甚是利落,四人分工有致的将风荷院各处都打扫清爽,又从外面搬进了炭盆来,不多时室中便也暖融融的只需着单衣即可。
牧碧微才与顾长福谈了几句漫无边际的闲话,两名宫女里年纪小的那一个甚至还捧上了热热的茶水,道是后面小厨房也收拾了出来才烧好的水,至于茶叶却是其中一名内侍所藏。这般贴心反叫牧碧微心下暗暗警惕——她因为有意想看一看这四人的能力,故意与顾长福坐下来闲聊后便未对他们的打扫之举有什么表示,这四人却手脚利落,连自己没考虑到的地方也想到了,足见是伶俐的人。
她如今连个宫妃都算不上,纵然有女官之衔,也不过是仅比寻常宫女高一些的青衣,父兄这会还顶了个待罪之臣的身份,又是左右丞相一力打压不许随意晋位的,方贤人乃是内司中人,在宫女里说一句位高权重绝不过分。
因顾长福还在这里,这四人听话倒也不奇怪,可将自己所攒的好茶叶拿了出来替牧碧微待客,这可不仅仅是在讨好顾长福了,已经有些打牧碧微的脸——一则反衬出牧碧微的怠慢,二则,也有擅自做主、无视牧碧微的地方。
牧碧微瞥了眼在各处忙完,重新回到堂下站好的四人,唇角勾了一勾——还没进宫就有了何容华这个难解的对头,就算如今身在冀阙,有了先前绮兰殿的一幕,想过安生日子那也是痴心做梦,既然如此,就算多几个不安份的侍者,也是债多不愁了。
顾长福见她神色,微微笑了笑,接过那小宫女手中茶水喝了,便站起身来告辞。
见他要走,牧碧微忙也站了起来客套,顾长福却含着笑道:“青衣今儿可别留咱家,回头咱家等青衣空了再来道喜。”压低了嗓子,笑容暧昧,“陛下留聂侍郎说话,这会子也该说完了,宣室殿离这儿,可算不上远!”
牧碧微听出他的意思,面上一红,那客套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待送了顾长福离开,牧碧微复回堂上坐了,再看堂下四人,果然比之顾长福在时的恭顺,俱有些真情外露——
两名内侍是方才抬轿之人,都是十六七岁年纪,低眉顺眼,穿着宫中最低一级的皂色内侍服,虽然垂手侍立着,却也偶尔拿眼角瞟几下上首。
内侍不过是跑腿,宫女却要贴身伺候,牧碧微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转,不置可否,便移到了那两名宫女身上,两名宫女却是一长一幼,长者也是四人里最年长者,十**岁年纪,容貌很是平常,虽然侍立在那里,但下颔却略抬,显出几分不驯。那幼者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瞧着年纪仿佛才进宫,倒生得眉目清秀,挽了两个双丫髻,微微低了头似有恭顺之态。
牧碧微心下冷笑了一声,姬深一句按贤人的份例,这方贤人送人倒是送得快,自己前脚才进院子,后脚人就齐了,只是这四个人里,先有了当面越过自己对御前侍者顾长福献殷勤的内侍,这会看这年长些的宫女也不像是温驯听话的模样。虽然这年纪小的宫女看起来还算恭敬,可这么小的女孩子怕是比自己进宫也早不了多久,对宫里情形未必晓得多少,除了近身伺候梳洗外谅也打探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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