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做人继室的,这忍功啊越发的精湛了。”牧碧微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点头道,沈太君听着继媳与孙女当着自己的面也毫不避忌的口舌交锋,只觉一阵阵无力打从心底浮起来,她有心要训斥二人却又忽然觉得心灰意冷,竟是到这会才开口,萧索道:“你们若是想趁这个机会吵上一架,可要我这把老骨头替你们腾地方?”
徐氏赶紧请罪道:“是媳妇的不是!”
“今儿在这里看到祖母我自然是高兴的,可祖母又何必带那扫兴的人?”牧碧微斜睨了她一眼,却没有向沈太君请罪的意思,她和徐氏不同,徐氏说到底也是媳妇,与沈太君没有血脉关系,牧碧微却是沈太君的嫡亲孙女,在闺阁里时就被沈太君宠得紧,她又是为了家族被送进宫的,如今加倍使性.子,沈太君纵然嘴上叱她不是,心里却更心疼,这一点徐氏也知道,因此听了牧碧微落自己颜面的事情越发没了声音。
沈太君叹息道:“好歹是你继母,这里又是太后宫里,你就给牧家留一留面子罢!”
她性情温厚,对两任媳妇都不坏,私心来说当然是更喜欢礼法也更重视看着柔弱行事却十分大气的闵氏,只奈何闵氏福薄,早早的去了,徐氏与她一样出身世家,也不晓得是不是因着济渠王之事,徐家虽然是望族,这些年来低头做人久了,那些个阴私之事倒是做的得心应手,而闵氏留下的一双子女因为闵家那边若有意若无意的提醒,和阿善的警惕,又都是敏感之人,在沈太君还没有重视的时候,两边竟闹得仇深似海——真正要说谁害谁,还真难定,但究竟到了只在外人跟前才表演一番继母与元配子女的和睦来。
——沈太君想到这里心下暗自后悔,在这件事情上,她自觉对双方都对不起,又因为牧碧微是晚辈,又是女郎,迟早要出阁的,既担心帮着徐氏压制了她,一来委屈了嫡亲孙女总比委屈了媳妇叫她心疼,二来女郎没点儿脾气,牧家又不是旺族,担心将来到了夫家受欺压,三来女郎迟早要出阁,徐氏忍几年也就是了……偏生牧碧微是个强势的性.子,借着沈太君明里暗里的庇护,渐渐欺压起了徐氏。
如此母女竟犹如仇雠!
若自己早些不那么优柔寡断,早作决断,怕是这会牧碧微也未必会进宫!
从牧碧川那里知道了左右丞相已出手保下他们,因此才没有一到邺都就被飞鹤卫解入宫中当着何容华之面处斩,沈太君既对牧碧微愧疚,又觉得徐氏固然狠毒,但也和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坐视她在牧家落下风有关,她的性情宽厚,怪来怪去却只怪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听牧碧微公然与徐氏撕破了脸,也不忍心严词斥责孙女,又不忍心叫徐氏再受羞辱,只得含糊着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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