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风荷院这四人里头两个内侍自然是不便进内室伺候的,至于挽衣年纪小,自己一个最简单的双丫髻都梳得勉强,牧碧微这理由端正得紧,她不得不恋恋不舍的放了手里已经拿到一半的碟盘,战战兢兢的跟了牧碧微向后面走去。
进了内室,牧碧微却没坐到铜镜前,而是在窗边的榻上靠了,先吩咐:“去把我妆奁拿来。”
她的妆奁就放在了妆台之上,叠翠低眉顺眼的捧到她面前,牧碧微伸手打开,眼睛一扫,随手挑了一个赤金嵌珊瑚珠花出来,探身往叠翠鬓边一别,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吓得叠翠险些把她整个妆奁都摔了,察觉到牧碧微只是替自己簪朵珠花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惊恐起来,颤声道:“奴婢如何敢用青衣的东西?”
“我这里伺候的这几个人,似乎以你为首,我总也该给你些特别的体面。”牧碧微淡淡的道,“昨儿才来,事情多,也不晓得你喜欢什么,故此拖了一日,如今正好给你补上,这朵珠花与你今儿发式也是极合宜的,你一会出去正好戴着,免得他们三个看轻了你。”
她说得体贴,叠翠却越发认定了牧碧微这是不安好心,这朵珠花造型富丽,乃是以极薄的金箔经巧手匠人打成了葳蕤怒放的蔷薇之状,又以血红欲流的小珊瑚珠在花.芯部分攒出了花蕊来,其艳丽招展,一下子就把自己头上几支银玉簪子压了下去,指不定过会一出内室被其他三人看到,晚间整个冀阙都要传着自己得了牧碧微的赏赐,旁人不敢说,如今宫里谁不知道,绮兰殿的何容华,心心念念恨不得吃了牧碧微,焉知道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先拿自己开刀来出气?
这么想着,她简直恨不得立刻把它丢得远远的,无奈昨儿的教训记忆犹新,却是万万不敢当着牧碧微的面摘了这朵觉得无比烫手的珠花,只得诚惶诚恐道:“奴婢谢青衣的赏。”
牧碧微可不管她怎么想,见她脸色惶然,也不安慰,只是问道:“今日陛下起得迟,阮大监也没有催促,是否是因为前朝无事?”
“回青衣的话,陛下十日才上一次朝,如今最近的朝会,正是后日。”叠翠被牧碧微一朵珠花簪了个心里七上八下,这会又在牧碧微跟前站着不能离开,当真是浑身上下无一处对劲,听见牧碧微的询问,倒有些机灵起来,晓得牧碧微多半是忧心自己的父兄,当下主动进言道,“陛下早上离开时还说过晚膳要过来青衣这里呢,可见对青衣的爱重,青衣不若趁机向陛下哭诉,陛下定然舍不得青衣难过……”
说到这里却见牧碧微投来了似笑非笑的一瞥,淡淡接口道:“然后纵然陛下一时心软当真提前赦了我父兄,前朝左右丞相并太后娘娘也非吃了我不可,到那时候我没了活路,你便觉得再也不用伺候我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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