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殿中,便觉得一股阴凉之气迎面扑来,守在殿里伺候茶水的小宫女忙迎上来小声道:“娘娘,殿下方才醒了。”
“哦?怎么没听见哭声?”牧碧微奇道,按说小孩子虽然多数会哭闹,但也不是醒了都要哭的,只是西平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产的缘故,加上母女连心,醒来之后多半就要哭的,牧碧微到底不是她生母,自己本就不是个喜欢被闹腾的人,一见西平哭了又哄不住便觉得头疼,因此总是寻机避了开来,任凭阿善去善后。
这会听小宫女说了心下便奇怪,示意她莫要出声,蹑手蹑脚的走到暖阁门边推了条缝去一看,却见里头靠着窗边的榻上,阿善正拿着一支新摘的荷花含笑逗着榻上的西平,西平仰躺在榻上,看不清楚动作神态,但的确没有哭泣之声。
牧碧微又等了等,见她没哭,这才放下心来,悄悄走了进去。
阿善看到,对她作了个小声的手势,牧碧微会意,抬手就将鬓边步摇摘了,免得珠翠相撞声惊到了西平,到榻边,却见西平穿着大红绉纱小衣,仰躺的地方铺了一方棉布,黑漆漆的眼珠盯在荷花上愣愣的看着,仿佛是被荷花吸引忘了哭泣。
八月中的时候虽然夜里已经凉了下来,但正午时仍旧酷热,所以室中不免用些冰,但暖阁里却是没有的,西平身上的绉纱汗湿了几处,好在绉纱是煮过的,因此并不粘着身子,牧碧微看了她一会,一个多月的光景,阿善精心调理,西平倒也养大了许多,眉眼还没长开,牧碧微在姬深跟前一直说她像姬深,但如今看着倒更像姜顺华,不过不拘像谁,日后模样定然是差不了的。
她压低嗓子问:“瞧她出了这些汗,何不就给她穿个肚兜?我记得小郎幼时就是这么穿的。”
“小郎是足月而生身子健壮,不好比的。”阿善笑着道,“你别看公主这些日子还算好,这是姜顺华怀孕后滋补的好,原本她这个时候还该在姜顺华肚子里的,是以身子骨到底比寻常一个多月大的孩子要弱,这样小的孩子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然,为何不在这里放冰?但也不能太热,否则热毒入体,事情亦不小,所以奴婢才使人把冰放在隔壁,透些凉过来,免得太热了。”
她素话时牧碧微注意到她额角不住挂下汗水来,心下叹息,上前拿帕子亲手给阿善擦了:“辛苦你了。”
“女郎和奴婢还要说这些话做什么?”阿善不以为然的道,“只要女郎好,奴婢做什么都成,如今不过是照顾一个公主罢了。”
牧碧微伸手小心的摸了摸西平的脸颊,西平的目光立刻看了过来,口中咿呀了几声,见她没哭闹起来,牧碧微心中才松了口气,含笑道:“阿善你知道我一直不大喜欢小孩子的,当初徐氏娘家有几回满月酒,她带了我去,旁人都涌上去看,我却一向懒的凑这个热闹,不过如今看着西平倒觉得有些可爱。”
“女郎自己还没做母亲,将来有了自己亲生骨肉必然就不怕小孩子吵了。”阿善知道她性情,见此刻四周没有旁人,便抿嘴笑着调侃了一句。
“总你一个人看着她,到底不成件事。”牧碧微收回了手,正色道,“我刚才叫挽袂借着给陛下送汤,给雷墨送了一份厚礼……托他想法子把穆青衣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