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微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就点一点她额,不轻不重说了几句便算过去了,又安慰牧嵘几句,牧嵘到底和这个姑母见得不多,还有些腼腆,西平见他在牧碧微跟前分明拘束起来的样子,转了转眼珠,不多时,又寻了个借口,拉着他出去玩了。
等两个孩子都出去了,沈太君才道:“到底殿下是公主,这么些小事就不要怪她了。”
“祖母可是觉得玉桐不是孙女所出,因此这件事情上面秉公而断,责备她而安慰嵘郎,会使玉桐觉得委屈?”牧碧微笑了笑道,“祖母放心罢……玉桐才没这么细的心思,孙女是个什么样的人,祖母还不清楚吗?孙女哪里教得出来那样心细如针的公主?事事都计较透了还过什么日子,真真是没意思透了,孙女才不那么教呢!”
“就算不是亲生不亲生……殿下总是金枝玉叶,嵘郎是臣子,又是来为客……”沈太君话还没说完,却不想门外传来西平公主脆声道:“曾外祖母说的才不对!玉桐固然是公主,却也是表姐呢!”
牧碧微笑骂道:“偷听长辈说话,这是什么规矩?明儿个母妃要亲自问一问黄女史!”
西平蹦蹦跳跳的进来,扮个鬼脸笑道:“儿臣只是恰好从外头路过了下,不信母妃与曾外祖母可以问邓嬷嬷。”
邓氏抿嘴笑道:“奴婢不敢隐瞒,殿下在和牧郎君捉迷藏呢!如今正轮到了殿下来找,的确是恰好从门边经过的。”
“是儿臣耳朵尖。”西平很得意。
牧碧微道:“这还差不多。”又问她,“你这样插嘴可是有话要对你曾外祖母说?”
西平点一点头,道:“曾外祖母说嵘表弟是臣,玉桐是公主,可方才母妃见到曾外祖母,不也是行了礼的吗?玉桐也是嵘表弟的表姐呢!母妃说做姐姐的应当让着些弟弟,而且正因为嵘表弟是客人,玉桐这个主人才更应该尽地主之谊,不使嵘表弟有什么不好,刚才的确是玉桐引嵘表弟一起去玩水戏鱼,因此让曾外祖母担心,自然责任不在嵘表弟在玉桐,母妃责备玉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沈太君性格温柔,本就不是擅长辩驳的人,尤其西平名义上是她孙女之女,实际上却与牧碧微并无血缘关系,当年牧碧微更是凭借抚养她才晋了位,沈太君不免对这位公主十分的尊敬,如今被西平一番话说的便讪讪道:“是曾外祖母老糊涂了。”
“曾外祖母哪里老了?”西平这两年哄高太后、温太妃早成了习惯,当下开口就道,“玉桐看曾外祖母方才抱玉桐的手劲,健壮着呢!”
沈太君因为牧家人丁单薄,一向就喜欢小孩子,闻言也不禁一笑,当下就将先前被驳的尴尬丢了来来,笑着道:“好罢,曾外祖母也想着老得慢一些,好看着你们长大成人呢!”
“玉桐也想时时可以见到曾外祖母的面。”西平递过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道,“父皇总叫玉桐什么都听母妃的,玉桐思来想去,有时候若要做点母妃不肯的事情,还得指望曾外祖母进宫呀!”
牧碧微徉怒道:“你想做什么坏事?”
西平眼珠转了一转,嘻嘻笑道:“现在不告诉母妃!”说着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邓氏、蝶儿、歌青、歌天她们赶紧纷纷跟上。
沈太君失笑道:“殿下爽朗大方,很是可爱。”
“孙女觉得这才是金枝玉叶的样子。”牧碧微道,“该笑就笑,该怒就怒,反正驸马又纳不了妾休不了妻,驸马的父母若非发了疯,难道还敢亏待了堂堂公主不成?既然这辈子命好投生了皇家,又何必学那些繁琐规矩约束着自己,难道叫旁人说一句贤德就值得亏待自己一辈子不成?”
这话她是在说高太后,但想想沈太君也是素有贤名的,赶紧又道:“祖母,孙女可没旁的意思,就是不想拘束了她。”
沈太君笑了起来:“祖母能多想你到哪里去?”又感慨道,“你将殿下教导的很好,看得出来这位殿下视你犹如生母。”
“她是孙女带大的,又没见过姜氏,若还与孙女不亲近,那孙女当真是要哭了。”牧碧微笑着说道。
“如今到你这里来比从前却是欢快了许多。”沈太君微笑着道,“到底有小孩子的地方总归生气足,看着他们一忽而跑到这里,一忽而跑到那里,总是热热闹闹的,觉得心里都舒畅了起来。”又道,“殿下身后几个小宫女年纪也不大,是专门挑过来陪殿下玩的吗?”
牧碧微点了点头:“那对双生小宫女是从前行宫总管岑平的侄女,孙女回宫之后求了陛下将岑平调回内司当差,她们两个看着不错,就给了玉桐,过几年玉桐大了,她们伺候过皇长女,也能寻个好人家,到时候孙女再给她们一笔丰厚的妆奁,也算是给岑平脸面。”
正说着话,外头素绣脸色古怪的进来禀告道:“娘娘、老太君,定兴殿的何宣徽带着大少夫人过来了,说是想来看看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