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微不得不承认,曲氏这些年来看似过得委屈,但实际上她的华罗殿在大部分情况下却是最清净的。
“但若非如此,右娥英这回也未必能够将你连同曲家都拖下水。”牧碧微沉吟道,“今日为了保你一命,我已经是不顾一切了,曲家……我无能为力!”
曲氏似乎对家族并不很担心,轻蔑道:“无非就是夺爵……我家又不靠爵位吃饭,这么多年了,总也不肯听我的……你放心罢,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了。”
她这样好说话,又与从前判若两人,牧碧微实在难以相信,并不敢就这么离开,狐疑道:“你一点也不担心曲家?”
“高祖时候我长姐嫁了广陵王,先帝的时候,我阿爹告诉我,我将是大梁的皇后。”曲氏冰冷一笑,“那时候我就告诉阿爹,曲家危矣!可阿爹始终不肯听我的,仍旧是一心一意要竭力的亲手报仇……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说的含糊,牧碧微便试探着追问:“能仔细说说吗?”
曲氏瞥她一眼:“右娥英那边被你设法拖住了?可靠么?”
“想来是可靠的……”牧碧微沉吟道,何氏向来精明,她既然说了一夜,右娥英今儿个晚上恐怕还真没功夫顾及过来,再说如今外头的曲家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功夫管个冷宫里的女儿?右娥英也没必要这么急。
曲氏颔首道:“那倒是可以细说——其实也不是多高明的眼光,只不过盛极必衰乃是世上普遍的道理罢了,你看聂临沂,就连他,高祖倚为膀臂之人,又是寒族出身,按说不该受到什么忌惮了,但他当年也是竭力避过嫌的……曲家本来就号称大梁世家第一,连出了皇后、如今更成了太后的高家都不能相比,皇家、高家心里焉能服气?
“高祖时候,已经赐了我长姐为广陵王妃,且他们琴瑟和谐,这已经是一份荣耀了,先帝却还要许诺以我为后,这分明就是因为当时先帝御体不安,担忧陛下年少所施的缓兵之计!若是换作了我是阿爹,当时就该辞官挂印设法避嫌了,可阿爹却硬是惦记着祖父的仇……”
牧碧微忍不住道:“既为人子,这样的大仇怎么能不报?”
“曲家号称大梁第一世家。”曲氏反问,“若是曲家迅速衰落了,高家是太后娘家,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就陪着先帝经历风雨,再说高家也没什么惊才绝艳之人!你说,只要曲家一倒……先帝下一个担心的会是谁?”
牧碧微一惊:“……苏家?”
“自然就是营州苏家!”曲氏轻蔑的道,“论声望他们当然不是曲高之下第一族,但在皇家眼里声望算什么呢?兵权才是最紧要的!我曲家不就是因为在邺城军和飞鹤卫里根基太远所以才被忌惮吗?”
她施施然道,“当时我便建议阿爹举族收敛势力,叫苏家到前头去惹眼!毕竟邺城军和飞鹤卫都在邺都,还有高家作为牵制呢!苏家可是远在营州,距离南齐只一川之隔啊,若是先帝在时曲家就衰落了,你以为苏家在先帝手里能够得到我曲家的待遇?”
牧碧微听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苏家……”
“陛下登基的时候只有十三岁。”曲氏惋惜道,“苏孜纭是武英郡公的长女,她现在是十八岁,当年是十岁,比陛下小了三岁,但陛下出了孝十六,苏孜纭也有十三了,当时我就劝说阿爹推了我的皇后之选,叫苏家上……奈何武英郡公可是个明白人,死活不肯,还将苏孜纭说得一塌糊涂,说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中宫!加上我阿爹也舍不得放弃族中出个皇后!所以,他只是交还了兵权,若是按我说的,他也坚辞了皇后人选,哪怕是如高十一娘那样给我设法弄点污名我也不是很在乎……我若不能再为中宫人选,先帝必然要点苏家女郎……”
她冷笑了一下,“报祖父的仇,又何必亲自动手?”
牧碧微沉声道:“但你莫要忘记!先帝享寿不永!”
“当时谁都不太看得出来陛下的贤愚。”曲氏从从容容的道,“假如陛下是个贤君,自然不可能容忍如曲家、苏家这样的世家挤兑皇权!假如陛下是个昏君……嗯,你如今也看到了,武英郡公有武英郡夫人乃是太后嫡亲长姐这层关系在,想要以家势压倒苏家报仇,谈何容易?哪里比得上捧杀见效呢?”
她点了点唇,“若陛下是平庸之君,便是维持着先帝去世前的局面……但曲家想报仇的指望也不怎么样,所以我进宫不进宫,意义根本不大!”
“当时谁也没想到陛下根本不到你那里去,你无法生下皇子吧?”牧碧微思索着,道。
“生下皇子指望皇子来对付苏家吗?”曲氏摇头道,“太久远了,变数也太大!何况你也看到苏家如今是自己主动交还兵权的,真以为曲家号称所谓的大梁第一世家,就真的可以不将其他世家放在眼里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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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氏傲骄的看着众人:之前说本宫真心爱着姬某人、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的人站出来!!本宫好歹也是个富N代,所谓三代为官才懂穿衣吃饭,会跟姬某人这个爆发户皇帝那么没眼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