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泰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父皇也不怪儿臣吗?”
“惟郎不放心妾身,璎珞不放心陛下,如今看来究竟是相处少了,小孩子们连咱们这点儿心思都拿不准了。”牧碧微嗔了一眼姬深道,“看看,只不过一个奴婢,竟叫他们连陛下都惊动了。”
“儿臣哪里是不放心父皇?”新泰抿嘴笑道,“儿臣是觉得能多和父皇说几句话就说几句!”
“父皇,儿臣今儿个打到了一只赤狐,回去给父皇做个帽子如何?”西平公主和姬恊压根就没把白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估计着这件事情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都凑到姬深跟前撒娇讨夸奖,“三弟打到了一只鹿,咱们方才还在说今晚就做了上桌呢……”
看着西平和姬恊靠过来,姬惟垂下眼睛想了一想,抬头就用力扯了扯姬深的袖子,笑眯眯的道:“父皇,今儿个大兄和二兄可是打到一头狼的,父皇赏赐大姐和三兄,可也不能忘记了大兄和二兄啊!”
姬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赞道:“惟郎甚为友爱。”就吩咐都有赏赐。
这样热闹了半晌,牧碧微照例叫了曹氏过来搅局……这晚曹氏就将原本安排了伺候的杨氏挤了下去。
入夜后,牧碧微哄睡了姬恊,回到内室,与阿善商议:“四皇子倒是会做人,小小年纪,不但不轻看面上有痕迹、不受陛下重视的两位兄长,甚至连姊妹们也不忘记关心,难得是在陛下跟前半句谎言也无,陛下疑心玉桐他们袖手旁观时,还要帮着分辩……端明皇后豁出性命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苏家教导有方……”阿善皱眉道,“还有何氏……”
“据说何氏如今待他也还是不冷不热的。”牧碧微慢条斯理的道,“你看,上回我叫素丝去请四皇子与玉桐他们一起出入,四皇子本来是不愿意的,他更想跟着苏徊,还是何氏开口才把他打发过来,但听玉桐说他过来后却没有什么不甘心的意思,如今更是唯一一个到陛下跟前为大皇子和二皇子说话的皇嗣……就连新泰也是先来和我商议呢!”
阿善含蓄的道:“新泰公主毕竟是女郎抚养过的,如今也才八岁,亲手杀了人和吩咐下去处死个奴婢到底不一样,难免心中慌张,总要先到娘娘这里来过心里才定些,不想就叫四皇子抢了先!”
牧碧微道:“我晓得你的意思,新泰为恒郎气不过,一怒之下亲手射杀了那奴婢,但又怕我不高兴,这才会先到我这里来交代清楚经过,四皇子么就抢先去表示了他的友爱兄弟。”
她淡淡笑了一笑道,“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你注意到了吗?玉桐和恊郎并不太关心今日之事,向陛下跟前凑了说话时,那孩子就有些不高兴了。”
“小小年纪就晓得要争帝宠了,苏家真是心急……”阿善沉吟道,“奴婢倒是不明白了,四皇子此举,无非是在陛下跟前显示他的友爱兄弟,但陛下震怒之下要处死高婉君,高家哪里能不把这个恨记在了四皇子头上?苏家难道现在就要挑起与邺都世家之间的冲突吗?他们哪来的信心?”
牧碧微眯起眼,道:“你忘记昨儿个鸢娘从阿爹那里回来,带来邺都的消息了?”
“倪珍……西北?”阿善一怔。
“估计苏家是想借这个机会将高传打发过去了。”牧碧微皱眉道,“邺都世家在陛下跟前也不得意,到底还是要借着高家这个后族来抵消武英郡夫人与太后的关系,但我想曲家……难道就这么不动了吗?”
阿善不解的问:“先不说曲家,这回的事情怎么牵扯到高传身上呢?苏家希望高传离开邺都,高传焉能不知?这次不过是高传一个孙女没管好身边人,处死了那高婉君已经是苛刻了,这也是陛下震怒之下!若在宫里有太后,高婉君必是不死的……难道还能让高传发配西北吗?”
“高婉君是高传嫡亲孙女,高节独女,别说舍得舍不得了,高家也未必丢得起这个脸。”牧碧微淡淡的道,“荣昌郡公以下,高家论才干最拿得出手的晚辈,就是高七!如今还极荣耀也不过是靠着太后罢了,你看陛下对高家可没有什么特别照拂的意思……高婉君当真死了,高家的脸往哪里放事小,邺都世家在曲家败落之后奉高家为首为的是什么?高家好容易等到苏家联手解决了曲家,就立刻落回不高不低的位置上去,甘心吗?”
阿善沉吟道:“若要保高婉君,太后不在,大高妃、小高妃都不在……”
“所以只能将倪珍之事捅到御前,高传请命去西北为孙女赎罪。”牧碧微道,“也不仅仅是为了高婉君和面子……西北之事看着凶险,我牧家、苏家、高家、曲家这些,甚至包括先帝的人手和子恺的人手……都不可能容忍柔然真的入侵中原!而且如今谣言都造成那个样子了,倪珍肯定要被押解回邺都的,只要高传在西北稳住大局,大可以寻个奏章写的好的书吏……荣昌郡公多袭一代、加点实权,再多荫封几个晚辈……高家如今没什么特别出色的人才,长辈又不甘心让门第衰落,也只能尽力替他们攒着家底了!”
她若有所思,“不过,还不知道曲家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