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澄练殿,牧碧微先叫人沏上浓茶来解乏,西平和新泰乖巧的上来给她捶腿捏肩,牧鸢娘忙轻声招呼人换上舒心宜人的香来焚,姬恊有样学样,看到素丝端着茶上来,也不顾手上还包着,就要去端,素丝吓得赶紧将盘高举,笑嗔道:“殿下手上有伤,可不能拿!”
牧碧微闻言也瞪了他一眼,姬恊不在意的道:“不过是些擦伤罢了,儿臣觉得很不必包扎,都快要好了。”
“你敢揭下来,或到外头去这么说,仔细我亲自动家法!”牧碧微懒得呵斥,不冷不热的道,见她阴了脸,姬恊还待要说,却见捏肩的新泰公主站在牧碧微身后,一个劲的使眼色,表姐牧鸢娘也是频频暗示,顿时乖乖住了嘴。
牧碧微并不放过他,又追问:“可记得了?”
“儿臣记得了。”姬恊一脸讨好道,“母妃疼儿臣,儿臣哪里能不记得呢?”
见他这样,牧碧微才缓和了脸色,反手按住新泰的手,嗔道:“一路风尘,你们也累了,都去梳洗下,今儿就留这里用膳顺便住一晚,明儿再回凤阳宫罢,虽然已经到了宫里,这么折腾过去也够远的。”
西平和新泰忙起身谢了,牧碧微也如此叮嘱了牧鸢娘,晓得牧鸢娘在宫里住到现在也很想家人了,就道:“你明儿若是不乏了,去华罗殿说一声,就回去看看你阿娘兄长罢,知道你想他们。”
牧鸢娘先道:“四皇子受了惊吓,恐怕姨母那里很忙。”这才道,“谢姑母操心。”
“你这小娘。”牧碧微听出她语气里还有一丝抱怨,不禁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你们从前去何氏那边,她是怎么宠的?为了个奴婢怨怼嫡亲姨母到这会,这不是把好处往外推吗?别怪我没告诉你,你那姨母不只是位份比你姑母高,好东西也比姑母多得多,你就这么不去亏得可是你自己!”
“侄女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牧鸢娘嘟起嘴,甚有骨气的道。
牧碧微笑眯眯的道:“那好罢,明儿个姑母过去探望下四皇子,你陪姑母去好不好?”
牧鸢娘嘟嘴不说话。
“哎呀,如今是连姑母都怨上了?”牧碧微叹气道,“当真不去?”
“侄女怎么会怨姑母呢?”牧鸢娘虽然还记恨着在华罗殿受的羞辱,但见牧碧微一副伤心的模样,想想这些日子在澄练殿里受到的照料,春狩连牧家曾长孙都因怕分心读书没被牧齐带去,独她一个小娘倒是跟着姑母混了无数好处,到底是小娘家家,想来想去心里究竟过意不去,面上就渐渐的红了,觉得自己仿佛太不给姑母面子了——当着两位公主一位皇子的面呢,仿佛平常西平公主和新泰公主也没有这样公然驳斥牧碧微的,这也就是嫡亲的姑侄……这么想着越发尴尬道,“姑母要去,侄女当然要陪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牧碧微见她松口,暗中一笑,面上却是声色不露道。
西平和新泰对望一眼,都是掩嘴而笑。
两边正说笑着,素帛进来说任仰宽已经看过了四皇子,如今过来给西平等人诊断了。
牧碧微闻言就敛了笑色,看了看周围,对西平道:“你们可觉得需要喝药吗?”
西平还没说话,姬恊已经叫苦不迭道:“母妃,儿臣好得很,才不要喝药,连看都不用他看,母妃把人打发了罢!”
好端端的人谁会耐烦吃药,尤其小孩子,西平公主和新泰公主异口同声道:“儿臣也是极好的,哪里要他看了?”
牧鸢娘就势扯着牧碧微的袖子一个劲的怂恿道:“姑母把人打发了罢,咱们又没受什么伤,就是表弟,手背上的伤,容太医也说快好了,何必再吃那些苦汁子呢?简直要命!”
看他们齐刷刷的拒绝任仰宽的诊断,牧碧微眼中露出笑意,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不要吃的好,不过要打发这任太医可不比旁的人,到底是你们皇祖母身边的老人,如今也是得了你们皇祖母之命过来的,就这么叫他走,岂不是冒犯你们皇祖母?”
就道,“你们都到旁处去,也不要出殿,等会我就说你们贪玩都跑开了,既然能贪玩,显然都不必开药了,请他这么回你们皇祖母罢。”
几个孩子都是忙不迭的答应,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