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深夜里,都只能把自己的心事藏在日记本里,无法与她言说。
晚上七点多,蒋京明把她叫醒了,拍拍她的脸,小声说:“起来吃饭。”
陈慢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
陈慢一望着茶几上的饭菜,其实没什么食欲,被迫拿起筷子,违心的说了句,“好香。”她又问他,“你吃过了没有?”
蒋京明摇头,“没有。”
“那一起吃。”
“好。”
食不言寝不语,两两无言。
吃过饭后,蒋京明率先一步开口,“你今晚就睡我这里。”
陈慢一有些为难,“这不太好。”
蒋京明不悦,压下嘴角,“留下来。”
这简单的三个字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和他交谈是件很疲惫的事情,每天为了应付他而心力交瘁。
陈慢一说:“我明天还要上班,住你这里不方便。”
蒋京明显然不会为她着想,问她,“缺什么让小周给你送过来。”
小周是他的助理,陈慢一觉得小周还挺可怜的,逢年过节,他送她的礼物都是小周去商场挑的,小周一个钢铁直男,挑的礼物简直不能入眼,去年情人节,选了个蜘蛛侠的模型。
她拿在手里的时候,真想丢进河里去。
蒋京明不解风情就算了,很多事情上他还十分大男子主义,这点让陈慢一很厌烦。
所以和一个冷漠理性的男人谈恋爱其实是件劳神伤心的事。
“太麻烦,我还是回家住,明天我会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蒋京明抿唇,忽然抓住她细白的手腕,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陈慢一被他的眼神看的心发慌,也没敢挥开他的手,只干巴巴的问他,“还有什么事?”
“真的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她心口莫名一疼,可能是他的语气实在太孤单,就像是个被全世界都抛弃的孩子。
“明天我再来。”她说。
他眼中的失望毫不遮掩,“我让小周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叫车。”
“让小周送。”他硬邦邦的说。
陈慢一拗不过他,硬着头皮点头,“那也行。”
感情的崩塌从不是瞬间的事,向来都是从细碎零星的细节上点点入侵,任你铜墙铁壁也没有用。
出了医院大门,陈慢一的呼吸都顺畅些了,抬头仰望乌漆墨黑的天空,长叹一口气,心想,这场恋爱怕是不能等蒋京明先说结束了,根本等不到。
她不想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现在她和蒋京明在一起的状态太畸形。
迟早有天会变成怨偶。
她不想和他反目成仇,再见成路人。
星星滑落,只剩漫长的黑夜。
*
第二天一早,陈慢一心理最后一道防线被蒋京明亲手打破。
李姐亲自给她打电话,让她不用去上班,说蒋京明给她请了假,让她直接去医院。
这下子彻底把陈慢一给惹的发脾气,手机都快抓不住,指尖也在抖,她现在很想出现在他面前,好好问问他凭什么?
凭什么擅自做主干涉她的工作?
她仿佛活在他的阴影下,母亲耳提面命的告诉她要好好对他,报答救命之恩,上司也说要他对自己是仁至义尽。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开不开心?
和蒋京明在一起开心吗?她只能回答开心过。
生活久了,两人三观不一,她不能永远是忍让迁就的一方。
徐琪正坐在桌子边择菜,见她满脸怒容,问她,“怎么啦?”
陈慢一跺跺脚,“我要和蒋京明说分手。”
立刻马上,一分一秒都不能容忍。
陈慢一把被子拉过头顶,将她自己罩的严实,罔若未闻,换了方向继续睡。
蒋京明是个极为自律的男人,生活作息规律,几点睡觉几点起床都有严格的限制,陈慢一身为他的女人,也被迫要按照他的作风来。
要放在平时,陈慢一肯定不敢在蒋京明面前装聋作哑,她对他有种自内心而起的畏惧感,而身为蒋家老大的蒋京明气场也不是一般的强大,他有种浑然天成的不容抗拒。
“我太困了。”她嘟囔道。
昨晚修图到凌晨,又被暗自生气的蒋京明按着腰这样那样,这会才七点,把她从床上拖起来,等于要了她的老命。
蒋京明从衣柜里挑了件衬衫,纽扣一颗颗被扣上,他在打领带,“我说起来。”
语调低沉,威严十足。
陈慢一怂了,乖乖的从被子里钻出来,眼底是明显的青黑色,洗漱穿衣的全程都憋着气,没看蒋京明一眼。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和他交往,当初被这男人的皮相所骗,这厮长得清隽,五官柔和精致,她以为他是温文尔雅的,他的本性却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巴子,扇在脸上生疼。
蒋京明有严重的强迫症,还相当专|制独断,交往三个月提出同居,而后就是漫无止境的磨合,要求她晚上回家的时间不得超过十点,不能去酒喝酒。
这不许那不准。
陈慢一刚开始那段时间还能够忍受,到后期就越发烦躁,只觉得他们两个人不合适。
她太爱自由,而他太严谨。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年,可她感觉到更多的是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