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三天开始,安安发现法瑟的脸色开始变苍白,嘴唇也越发失去血色,终于有些担心了。晚饭过后,她说想出去散散步,但赫默居然以“不放心你一个人”为理由,陪着她一起去。这一天过后,法瑟一整个众神朝会都在压抑着咳嗽,别人上交提案的时候,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咳了十多秒,手中的文档都差点掉在地上。这一晚,安安故意弄坏了寝宫里洗手间的水管,半夜说要去走廊里的洗手间,赫默终于半梦半醒地点点头,放她去了。
金宫中。
法瑟躺在床上,果然备受病魔的煎熬。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这把他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连以往美丽的紫色瞳仁也变得涣散起来。安安连忙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把药剂灌入他的口中,急道:“我不在你怎么不知道叫大祭司们来呢?祈福多少都会有点用啊。”
“没用的。”法瑟咳得身体发颤,“你,咳咳,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了?”
“赫默把我看得很紧。你先别说话。”语毕安安开始为他吟唱。
因为这一次拖的时间很长,法瑟对安安的治疗又产生了依赖,这一次治疗的时间也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结束了,安安擦擦额上因焦急而渗出的汗,扶着法瑟靠坐在床头:“我去帮你倒一些水,你别动。”
法瑟却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安安只好坐下来,继续观察他的脸色。
法瑟抬起因灯光而泛着浅紫光泽的眼,淡淡笑了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又不是马上要死了。”
“你的精神状况很差。”
“还不都是你没来。”法瑟故意瞪了她一眼,又放松了,轻轻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撒迦,虽然我们认识了很久,但真正有交集是最近。这几天我总在想,如果能早一点了解你就好了。”
“……为什么?”
“你是个很吸引人的女人。不仅漂亮,善良,温柔,还总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漂亮?善良?温柔?
安安冷汗。
他真的是在说自己么?
他伸手摸了摸安安垂至腰际的发梢:“可惜,现在有些晚了——如果不摘除副心脏,我大概最多能活三四年。”
安安的身体微微一震。
“三……三四年?”她喃喃地重复了几遍,又猛地抬头,“那你摘掉它啊,难道你宁可死都不要当普通神族么?”
“对。”
“你真的疯了……当普通神族有什么不好?”
“这三四年内,我要平定叛乱,统一阿斯加德,兴旺暗之神界,然后竭尽所能南征,拿下古老部落——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神族,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完成。”
“完成了又怎样呢?你会死得很快。”
“当一个王不再有能力统治国土的时候,他所有存在的意义也就消失了。和死了没有区别。”看着难得露出情绪的安安,法瑟冷冰冰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现在我唯一的遗憾,大概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