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还在抓着我的手,她也抱着这颗芭蕉树,就在我旁边,离得我很近。
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去看她的侧脸,发现这个女孩子的睫毛很长。她的美貌不输于高岚等任何一个人。她平时经常带着墨镜,嚼着口香糖,一副时尚且大大咧咧的样子。
但我现在发现,这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每一个女人,只要她完全安静下来,或者睡熟之后,才会显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似乎更加苍白了。嘴唇青紫,显然在深度昏迷中。
天上的太阳晃得我眼睛一阵刺痛。终于,我又昏迷了过去。
听人说,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前一刻,那深入灵魂的恐惧。
那是人的本性,在那一刻,你会幻想自己的尸体最后会怎么样,死得难不难看,会不会影响到生前的形象。
你会联想到自己在这世上的牵挂,你会不舍,你会害怕,这种反应愈来愈强烈,那就变成了无边的恐惧。
黑暗中,我突然变得失落起来。因为我手臂上的那个温暖的手已经不见了。
有人把我们分开了!
我似乎正被人抬着走,走走停停,一路上很颠簸。
好像有人割开了我的身体,有一个镊子把我身体里的子弹头取了出来。
眼前虽然还是一片黑暗,但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清醒了。
我的身体被人用布包了起来,混杂着一股西药味。我知道这是绷带。
我又想起了落水之前的那一刻,那双平静而满足的俏脸。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重心不稳,径直掉了下去。
我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得我脖子都缩了起来。慌乱里,我爬了起来,发现眼前站了一双脚。
我顺着脚往上看,吓得我骂了一声:“草!”
这家伙竟然是凡昌礼!
我嘶哑着声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凡昌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身体好点没有?”
我动了动身体,除了胸口有些闷和整个人很疲惫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不适了。
难道我已经在昏迷之中,被人救了吗?而救我的人,是凡昌礼?
凡昌礼没好气的说:“能走就赶紧自己走,我们都抬你好几天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其实是一个队伍,有男有女,人数大约在七八个左右,都穿着迷彩服。
我心里惊了一下,下意识的问:“苏柔呢?”
凡昌礼用手指了指后面,队伍让开了,露出了一张跟在后面的担架。
苏柔正躺在担架上,身上盖了一条被子,脸色还是那么白,似乎就没有醒来过。
我问道:“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凡昌礼说死不了,伤口都处理过了,正在昏睡。
我整个人都瘫软了。心想,我还是活下来了,我又活下来了,我是真的命大,还是老天爷都不让我死啊?
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我神经兮兮的笑起来,说:“我们不是在河里吗,为什么却被你们救了?”
队伍里有一个女孩子不满的跟我说:“能获救就不错了,你还不乐意吗?”
这个女孩子扎着马尾辫,说不上漂亮,但看多了又有一种耐看的感觉。年纪很小,应该就跟我差不多大。
凡昌礼的脸色很不好,铁青的。他低声说:“别吵了,我们继续前进。”
我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想问。这些人很不待见我们,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不是凡昌礼坚持的话,这些人估计连鸟都不会鸟我一下。
我只能到后面去照顾苏柔。她紧皱着眉头,很显然在睡梦中都不安稳。
抬着苏柔的是两个年轻人,也就二十四五岁,有一个面无表情的跟我说:“你的伤也好了,这个女孩子你来背吧。”
说完也不等我搭话,两个人就粗鲁的把担架放在地上,头也不回朝前走了。
“去你妈!”我在心里骂起来,心想这么不乐意,那还救我们做什么,有病啊!
我吃力的扶起苏柔,她还没有醒来,脸色很不好,肩膀上缠着绷带,应该是做了应急的处理。
我的体力有所恢复,所以把苏柔背了起来。我起先觉得这个女孩子很高挑,但现在量了量,也就跟唐悠然和高岚差不多。我想,这应该是平时她爱穿高跟鞋所给我带来的错觉。
周围很黑,我看不不清具体的情况。但我发现,凡昌礼那个队伍已经走出了很远,我只能看到依稀的灯光。
这是混凝土的地面,很笔直,我想着就这么冲上去跟上他们,但没走几步,脚上就踢到了一个东西。
这是一团纸。
我心里有些好奇,隐隐又觉得,这图纸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显得有些怪异。
我摸了摸裤兜,摸出了一只打火机,摇了摇试着打火,没想到竟然打亮了。
我趁着火光把纸团摊开,看到上面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刘明,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一个星期了。药品都已经用在你们两个身上,所以队伍里的人对你们很仇视。我现在行动不便,如果找到出口,你要第一时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