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眼眉含笑,狭长的凤眼里的光辉在看到她的那刹那亮了几许。眉眼间添的那几份柔意让他原本就昳丽柔美的五官越发眩目。
但是昭娖却没有抬头去看他,像一个真正的竖仆那样。她的眼眸垂下,入眼处只是张良身上白衣的一片衣袂。
项伯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旁边并无随侍的竖仆。立刻回眼看了一眼张良。
张良浅笑轻轻俯身拿起自己身前的卮,那卮入手处已经凉透。
“此处再无他人了。”张良道。
他是伴随韩王成押解到彭城的韩国申徒,自然住所不可能有多少照顾。府中的奴仆看他失势很多事只是敷衍了事。只要他不出这门,也无多少人在意他。
昭娖瞟见卮中水没有半点热气冒出,不禁皱了眉。
“那水是冷的?”昭娖的话让张良持卮的手微微一滞。
他面上一笑,“无事。最近日渐炎热,凉水也无甚要紧的。”
“楚地湿气重,眼下更是雨水充沛。最好还是不要饮冷水。”昭娖依旧没有看他说道。
这下项伯奇怪了,“子房身上有旧疾?”
“无事,只是小事。”张良笑答,他执卮的手也放下来。卮中冷水一丝未动。
“张申徒身体有恙,每逢春夏雨水充沛湿气重的时候,就会身体不适。冷水本来就是冷邪之物,饮用只会触发旧疾而已。”昭娖淡淡道。语气平淡的像是叙说与她无关的事情。
“那些刁奴!”项伯眉头一皱,隐隐约约有些怒意。
“项兄无事,良本来就是难保之身。竖仆如此情理之中。”张良面上也不见任何被轻待了的愤怒,反而有几分淡然。
“罢了,我今日和子瑜前来,乃是为了你的事情。眼下韩王已经被贬为侯,彭城子房决不能再呆了。”项伯宽袖一扫道。他的眉宇间蹙起透出点点的焦急。
张良面上荡起一丝感激的微笑,“承蒙项兄不弃,良无以为报。”渐渐他脸上的笑淡下去只是剩下带着稍许执着的平静,“只是大王眼下还在彭城,良身为韩国申徒,无法弃君王自行离去。”
项伯没想到张良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一下子就着急起来,“子房,现在韩王已经被阿籍贬为侯,凶吉难定!”项伯到底还是没有直接说韩王成很有可能死在项羽的手里。
“你难道真的打算和韩王一同……哎!”项伯看着张良面上平静没有半点害怕的情绪,心里在佩服之余又生出一丝无奈。『雅*文*言*情*首*发』他转过头来看昭娖。
昭娖抬眼,“申徒忠君之心果然日月可鉴,只是……申徒恐怕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她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看他的眼睛。视线只是从他白色的衣袂上移到自己身前的那块横木板前。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韩国始终都是他心中的一颗痣。从博浪沙刺秦到四年前的毅然离开复韩再到眼下的彭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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