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局就此定下。
时至九月下旬,昌郡王的寿辰。
昌郡王自幼年起,便与长兄关系亲厚,先帝十一子夺嫡,他更是坚定不移地支持长兄。
陛下登基之后,封了七弟昌郡王,并委以重任,令他执掌神锐营。
洛京三大营,神卫、神护、神锐,每营掌兵五万,对洛京形成拱卫之势,担纲了守卫洛都的重要职责。
历年来,能执掌三大营者,无不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便连神卫骁骑将军戚言淮,那也是年少成名,唯独昌郡王不曾上过战场,便足以见得陛下对他的信重。
昌郡王虽是主张立嫡的一派,却并不参与党争,与承安侯疏远,与安王关系却十分亲厚。
大臣们并没有因安王失势,便认为昌郡王会失势,昌郡王还挂着太子少保的头衔。
虽然只是虚衔,带来的影响力却极大,将来不论谁正位东宫,都少不了昌郡王的扶持,这个虚衔,既保障了昌郡王在朝中不可撼动的地位,也表明了昌郡王简在帝心。
因此,昌郡王的寿宴,京中权贵俱是要前去赴宴祝寿。
姜扶光也不例外。
梳洗完毕,姜扶光坐在镜前,珊瑚为她梳了博髻,以鬓后拢掩半耳,是南朝贵族女子的鬓式,雍容华贵。
珊瑚挑了一只凤凰华胜搭在发前,簪花数朵。
姬如玄看了片刻,随手拿起一朵牡丹绒花,斜插在她鬓边,支腮欣赏片刻,又将繁复精美的凤凰华胜取下,放在手心里掂量掂量。
还真沉手。
“你们女人真是恐怖如斯。”
姜扶光听得一愣:“何出此言?”
姬如玄又掂掂手上的华胜:“每次出门,都要戴几斤重的首饰,一戴就是一整天,还能气态端庄,大方得体。”
姜扶光噗哧一笑,仔细一想,还真是。
“这朵绒花跟真的一样,”姬如玄扶了扶她头上的牡丹,仔细端详,“你长得好看,一朵牡丹配你足矣。”
镜中的女子颊边一对笑靥,眉心一朵翠钿,博髻高耸,轻掩耳鬓,乌发丰艳,缀金翠花钿,鬓边一朵碗口大的洛阳锦,粉白、紫红二色牡丹绒花,艳绽髻间,栩栩如生,乍一眼,还当此时是人间芳菲的四月天。
一朵牡丹,便衬她灿如春华,光艳无比。
便也不需再多缀饰。
姜扶光眉眼含笑,抬手轻抚着发间的牡丹绒花:“是江州进贡的通草花,可与真花媲美。”
姬如玄支腮欣赏,怎的有人这么会长,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上,不论怎么瞧,都好看,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就是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她又挑了一朵钿花,想要簪到头上。
姬如玄伸手接过,放到首饰盒里:“宴会要持续到下午申时,戴太多珠翠,不嫌累得慌。”
“那就这样吧。”姜扶光动了动脖子,通草花轻若无物,戴起来一点也不沉,她偏头看他,眼里带了笑。
见她笑颜如花,情态妩媚,姬如玄调了粉白与赤红的颜料,执起钿笔,在她的左边眉骨上,描画了一朵洛阳锦牡丹,廖廖数笔,她莹玉般的面容,顿时端丽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