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灵堂,赵氏住脚,吩咐身后远远跟着的丫头,“把二少夫人请到偏厅,就说我和三少夫人来看她。”
沈绾贞迈着虚弱的步子往偏厅来,进门见赵氏和曹氏,见了平礼,妯娌几个落座,丫鬟上茶,赵氏接过茶盅,道:“都下去吧。”
屋里的丫鬟仆妇溜边出去。
赵氏看着沈绾贞亲昵地道:“弟妹身子可好?熬了这些日子,总算快熬出头了。”
沈绾贞道:“谢大嫂和弟妹记挂。”
赵氏手拈起茶杯盖子,微低头吹了吹飘飘渺渺的热气,隔着一层水雾,笑容变得有些暗昧不清,须臾,道:“公婆命我二人来,是想商议发引,二弟没有子嗣,公婆的意思是要弟妹打灵幡,弟妹有何想法,和嫂嫂说知。”
这个事沈绾贞真没想过,詹少庭丧礼自有伯府人操办,她守灵举哀,至于古时候办后事的的规矩她一知半解。
曹氏和赵氏交换一下眼神,终是曹氏嘴快忍不住提醒道:“二嫂是不知道打幡的规矩吧?”
沈绾贞看二人神色,似有话说,摇摇头道:“不知道。”
曹氏一听她说不知道,忙告诉:“打幡之后,按例当守,嫁人人多嫌弃,为不吉,没人敢娶。”说吧,曹氏头低了几分,瞄着她,看她反应。
沈绾贞就知道又是伯府算计她,让她守节,正想着用何理由拒绝。
这时,赵氏喟叹一声,“可惜巧慧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早出生几个月就好了,就有孝子了。”
沈绾贞知道她是提点自己,知道她存着私心,非想帮自己,但这却是绝好的借口,于是淡淡地道:“我若打幡,就是二爷无后,巧慧若生子,置于何地,还请大嫂和弟妹同公婆晓以利害,恕绾贞不能从命,那样反倒是害了伯府,让二爷灵魂不安。”
赵氏心里笑了,沈氏一点就透,聪明人好办事。
曹氏一听,心也放下,方才她还在想沈绾贞用什么法子拒绝,这理由合情合理。
有了沈绾贞的准话,赵氏也就回去同公婆复命。
从偏厅出来,和曹氏分手,天热,赵氏顺道先回房,换件衣裳,进正屋,正好詹大爷回来取银子,看见她问:“问弟妹了,肯不肯?”
赵氏促狭地道;“爷猜?”
“一定是不肯了。”詹少庭很满意妻子做事圆融,母亲一向偏宠二弟、三弟,他心里不满,嘴上却不能说。
赵氏笑笑,点点头,忙让丫鬟找出一件衫子换上,就往婆母上房去了。
沈绾贞走回灵堂,已近晌午,都下去吃饭了,吊唁宾客都赶在头七八日来,过了十几日,就稀稀落落的有几个远道来的伯府亲戚。
沈绾贞刚从后门进去,就听里面‘哇’地一声,接着芍药大叫一声,“你怎么不看着点,都吐我身上了。”
守灵就三个人,那吐的一定是英姨娘了。
绾贞走进去一看,英姨娘跪在地上,身前一大摊子污秽物,泛着酸味,初夏,开着门窗,酸腐的味道和直往鼻子里钻,沈绾贞不由抽出帕子掩住口鼻。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