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用迷茫和陌生的眼神看着太守府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真难以想象,原本郡中谦卑的属吏们,恨不得给自己做牛做马的下人们,忽然换了一副嘴脸,不理不睬算是稍好些的,更多人落井下石,趁乱偷走值钱的金银铜器、钱财、书画、漆器。
那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平日里也算有些颐指气使的能耐,现在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呆了,完全指挥控制不住下人,甚至在制止一名抢东西的仆人时,摔了一跤,哭泣着,无助地跌坐在地上,黄黑色的泥土,污染了她漂亮的皮裘,显得楚楚可怜,又无助至极。
倒是年幼的两个妹子和二弟,大起胆子,操起杆子制止无法无天的下人。把陷入迷惘之色的诸葛瑾一下拉回了现实,他大步回屋,取回父亲的长剑,手起刀落,斩向正在抢夺大妹手中铜镜的恶仆。
一声惨叫,那恶仆捏着断指,惊慌失措地倒在地上。
周边的抢劫的仆人们都惊呆了,看不懂这个平日和气、笑嘻嘻的诸葛大郎,这个言必引经据典,之乎者也的,仁义道德的小书生,竟然敢动刀剑砍人。
诸葛瑾拦住大门:“背主、欺主是大罪!父亲虽去,我诸葛家还有诸叔父、从父在州郡任职,还有我!
自问父亲、母亲平日待你等也算不薄,你等籍贯出生都在府中备案,不怕我叔父之后追究么!都把东西给乃公放下!”
有个仆人大着胆子说:“我等的兄弟,多有随郡丞上战场的,大多死了,回来的没几个。不拿点东西,回去如何交代?”
众仆人皆说:“对啊,给诸葛家卖命,拿点器物做买命钱没什么大不了!”
“老主人向来仁慈,九泉之下有知,拿点遣散费想必也不为过。”
诸葛瑾一剑刺向吼得最凶的以仆胳膊,接着轻易放倒另外两个。那些仆人这才发现,诸葛家的大郎,已是七尺四寸的初步长成的汉子,之前生活良好,平日也舞刀弄剑,不是他们可以欺负的。
诸葛瑾仗剑立在门边,睁着铜铃般大眼睛,一张马脸看起来颇有威势,指挥继母和弟弟妹妹,对出门的仆人仔细搜查:“你等也不要怪我严苛,父亲不在了,我们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诸葛瑾、诸葛亮一行却被官军拦住了:“国相有令,前方黄巾贼匪盘踞,行人不得通行!”
继母拉开车帘,脸色卡白地问:“大郎,阳都会不会被告攻破?咱们诸葛家的庄子会不会被攻破?”
女人失去了丈夫,儿女失去了父亲,本就是极大打击,现在又如大多数流民一般,无家可归,即使诸葛瑾涵养颇佳,亦免不了年少气盛,一口骂出来:“贼太守,知道道路不通,却叫我们归葬!安得什么鬼心思!”
车停于道路旁,继母和诸葛家两个女儿气闷于胸,下车散步。
女要俏一身孝。
几名军官见继母冰肌雪肤,年轻貌美,风韵熟魅,楚楚动人,两个小姑娘青春年华,娇俏可人,就动了心思,呵斥道:“竟敢辱骂国相,必是黄巾奸细!来人啊,把这浪荡少年抓起来,好生整治!家属一并扣留!”
“放开我,放开我!”
“关司马来信,青、徐黄巾二十余万为陶方伯击破后,数万逃入泰山等诸山岭间。尚余众十余万、其中丁约四、五万,退回北海郡,破北海相于诸城北。关司马补救不及,黄巾军势复振,再次迸入北海、齐国、乐安。
关司马惭愧未能完成任务,请你处罚。”
“不怪关羽,他兵力劣势,能够守住胶水已是有功。”刘备将前线发回的信件恨恨地扔在地上:“北海相在作什么!?好好地口袋阵被他作成破袋!”
宋佳捡起信,放入火盆化为烟灰:“北海相无能之辈,怕是做不长了。”
原来派给陶谦二千人后,刘备并未在青州等待,而是留任旐、邴原、张飞等守黄县,郑玄、关羽、孙邵、王修等守胶州,公沙卢守胶东平度。应陶谦、糜竺之邀约,续发兵三千,悄悄乘船来到东海郡,一方面协助陶谦破黄巾,另一方面谈一桩影响深远的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