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很郁闷,不是一般的苦闷
众人对他的不解,仿佛白天不懂黑夜,春蚕不见冬雪。
他想对世人怒吼,我很丑,但我很温柔,很聪颖,对,重点在心灵美。
但,没人理他!
对,没人理睬整个庞氏!
从叔庞季与蒯越单骑为刘表说降了据守襄阳的江夏贼张虎、陈生,使刘表得得南据江陵、北守襄阳。
功莫大矣!
却未如蔡、黄、蒯氏得郡守、都尉之高位,只做了州从事、县令
反倒因此为荆州众多宗族所嫉恨、痛恨!
一些家族恨不得食庞氏之肉:
我等皆荆州世家或大族,族首信蒯越、庞季等人书信,北上参与荆州牧刘表之会,各族族首五十五人,不分青红皂白,皆被斩杀!
蒯越、庞季是用我家的血,染红了你家的印绶啊!
庞氏有苦难言,庞季只参与了招“宗贼”族首来会,没参与诛杀“宗贼”首脑之密谋。
可有区别吗?
庞季先有书信,继得刘表任命,各家因此都认为庞季参加了密谋,也就等于庞氏参加了密谋。
谁愿意跟暗地捅刀子、吃人血馒头的人做朋友?
于是乎,荆州许多大族对庞季、对庞氏的态度可想而知。
庞氏族长庞德公气得病了
刘表屡次征召,他一点面子不给,称病坚决不去。
刘表有一次巡察到附近,在庞季引路下,亲自庞氏聚集地拜访。
庞德公一脸倦容的靠在椅子上:“草民病了,请恕草民不能大礼。”
刘表心中有火:“卿不肯为官食禄,后世何以留子孙?”
这与其是劝说,不如说是威胁!你不做官,你们庞氏子弟,也都别想做官!
庞德公把头一扬:“世人留给子孙贪图享乐、好逸恶劳之恶习,我留给子孙耕读传家、安贫乐道生活,所留不同罢了。”
刘表气的胡子都歪了,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于是乎,庞氏既为荆州大族嫉恨,又不得刘表重用,里外不是人!
于是乎,庞统在荆州,从小几乎没什么朋友。
墙里开花,墙外香
庞德公反而与豫兖州南下逃难的流亡北士司马徽、徐庶、石韬等过从甚密,反正大家都不得刘表信任、重用,不被本地家族所容,一同指点江山,批评时政。
时间长了,也就商业互吹起来,比如庞德公称司马徽为水镜,司马徽尊庞德为庞公,徐庶为福虎,也给蒯氏等族后辈有所评价。
庞德公虽然表示庞家安平乐道不做刘表的官,实际上也担忧年轻一代的前途,也担心家族安危——破家县令,灭门刺史——那是和平年代。
“小侄以为,恰恰因为方略不高明,治政能力有限啊!”
“不会吧?!怎么可能?别乱说!”庞统的结论令司马徽大吃一惊,给出了三连否认:“可仔细想想,又觉得鞭辟入里。”
“荆州,内有宗贼、蛮夷,外有强敌。南北过两千里、道路不通,一旦敌自北来,军队辎重由南至北需行近月。
东西长江相贯,敌与我共!一旦敌人自长江破我水军,则南北分离,如同长蛇中七寸,顾首不能顾尾!”庞统道:“故荆州虽大,四战之州,非立业之基也!”
“听君一席话,如读十年书!”司马徽学问虽高,见识虽远,一个外乡人,岂能像本乡高士这样清楚地理,并手作揖:“如之奈何,还望赐教。”
一开始理所应当把庞统当成后学末进,这一揖就显出得达者为师,几乎要平辈论交。
庞统急忙回礼:“办法早有,只恨刘荆州不能用!
青州、徐州,亦四战之地,故刘青州南下吴地,如绞龙入海,成吴王矣!”
“你是说益…”司马徽急忙捂住嘴巴,十分震惊于庞统方略,这时想着庞、司马两家要完善此计为敲门砖,敲开刘表大门,再谋好细节、参与实施,别说一个两千石,就是开国从龙功臣也做得!
司马徽对上庞统眼神,只觉得纯净而清淡,生出难以名状的意味
……
庞统在司马徽家游学十日,每日两人除了干农活,便是读书、切磋
“庞士元年幼,对经学、文章不甚感兴趣,却喜欢谈论天下大事、分析其中奥妙、学习新奇技能,其晓畅军机、善理情报远超绝大多数士子……
及议论实务,常发惊人之语,初觉不可思议,仔细思之却有执行可能,在年轻一辈当中,可谓南州士子之冠冕!”
这,是一封司马徽亲笔推荐信,也是荆州各地士子求之不得的敲门砖
司马徽用上私印,而后对庞统说:“君之所学,论帝王之秘策,揽倚伏之要最,实辅佐帝王、重臣之学。
然而谋略、实务最需积累、锻炼,君之志向虽大、格局虽高、头脑虽聪,然才略尚不精熟,经验缺乏,名声不显。依靠家势,最初不过一县长。若为县长、县令,才干无所发挥。
我便用此信,为你扬名,希望你能处治中、别驾、功曹,或参赞机要之职。必能裨益大略,有功家族,使荆州如虎添翼。”